狐貍与荆棘鸟【悬爱】(4)

毕竟这小少年本事真大，居然能从那猪头脸身上偷东西。

到瞭服务站，已是晚上七点半，加油站和商店除瞭看店的工作人员都没什麽人。

老太婆和猪头脸一前一后下瞭车。

他们分工明确，一个去便利店买泡面，一个则在加油站加油。

猪头脸掏瞭两百块钱出来，喊瞭一声。

“来个人！快点！加两百的油。”

加油站的小哥听到人声，吸瞭口泡面，匆匆从小房子裡出来：“叫魂呐，这不是过来瞭吗？”

他收瞭钱，操作瞭下机器，把油管通到瞭面包车的加油口。

在等加油的功夫，烟瘾大的猪头脸摸瞭摸烟盒，正要掏打火机点烟，却怎麽也找不到，他想瞭想，肯定是刚才和那群小娃娃闹得，掉路边去瞭。

这时想跟小哥借个火。

加油小哥立刻黑脸瞭。

“阎王催你送死呐，加油站禁止明火，你是不要命啦，敢在油箱边上抽烟！”

猪头脸讪讪地收瞭烟盒，他舔瞭舔嘴唇，又揉瞭揉鼻子。

烟瘾犯瞭。

他看瞭眼车子的后备箱，料想这群娃娃被迷晕瞭头，又被纸箱子盖住瞭，翻不上天。

于是，胆子大得很，直接离开瞭面包车，跑便利店买打火机抽烟去瞭。

小哥把油加完，关上机器就跑回值班室吃泡面去瞭，一时间这车子边上都没瞭人。

在两个人贩子在便利店吃晚饭的功夫，倒是陆陆续续驶来许多车，停车处一会功夫倒是挤满瞭大大小小的车辆。

没有人发现这辆破旧面包车的后车厢被人从裡面偷偷撬开。

这正是逃跑的好时机。

冷漠的少年收起撬车的金属丝，看瞭朝朝一眼。

“待在车裡，听懂瞭吗？”

朝朝惊愕，以为他要独自跑瞭，直接把她还有另外两个昏迷不醒的丢下瞭。

“你要去哪儿？我们怎麽办？”

她接连问道，自己都没发现说话的时候还带著哭腔。

那少年愈发不耐烦，以为她与先前一样要哭瞭，语气直接降至冰点：“我说，想回傢，就听我的话！”

朝朝被他的气势震住瞭，没敢动，也是这会儿功夫，他把后备箱车门直接合上瞭，朝朝就算想出去也出不去瞭。

隻能缩在角落裡，祈祷这个人真能说话算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瞭。

等待的时间格外煎熬，封闭的车厢裡隻有她一个人清醒著，沉重的呼吸著，她不知道过瞭多久，一种不详的预感向她袭来。

那两个人是不是要回来瞭？

她往窗子处探瞭探头，透过单面可视的窗户，果然看到瞭那一胖一瘦的身影慢悠悠地走过来瞭！

朝朝不停地想著，他们要是真的来瞭那个少年还不回来，她要怎麽办。

可就在她担忧不已的时候，

突然一声极其可怕的爆炸声轰然响起。

浓烟热浪，橘色的火焰，爆裂声，一时间盈满整个加油站。

她惊惧地看著眼前的画面，脑海中忽然划过什麽，可她年纪太小瞭，被这样炼狱的画面震慑住瞭，根本没有抓住那丝诡异的想法。

后备箱在这个时候打开瞭。

一时间哀嚎声，尖叫声，警铃声，一齐挤入瞭朝朝的耳朵裡，她有一阵子仿佛失聪，然后声音又回来瞭。

她怔愣地看著，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

在烟火滚滚的背景下，

朝朝听到那个脸上沾著黑灰的俊俏少年，对她说：

——“我们可以回傢瞭。”

一瞬间，心跳如鼓。

*

警察局。

抱著材料的警察路过大厅，问：“听说省道上加油站失火，死伤怎麽样？”

坐著喝水的老警察答：“问题不大，加油站损失瞭一台机子，烧伤瞭两个人，一个男的一个女的，都送医院去瞭。你猜怎麽著？那两个都是人贩子，跑现场的警员直接在两人面包车裡发现四个小孩！”

“嗬！这就是遭报应瞭吧！”

“可不是！”另一个打印材料的警员凑瞭个头过来，说：“我听管火灾的小王说瞭，火情起因是个打火机，就在那男的脚边上。那男的是个老烟枪，加油的小哥说恨不得直接在加油机旁边抽烟。”

“啧，那就是自作自受瞭。这事儿后面说怎麽处理瞭吗？”

老警察要拉著打印材料的警员再唠两句，警员刚好材料都打印完，连忙跟他摆手：“我这马上要去给四个孩子填笔录找傢长瞭，有个小孩还是孤儿院门口被逮住的，我都不知道怎麽给他弄材料，忙著呢，等小王回来你找他问！”

说完，一溜烟跑进瞭办公室裡。

重逢

回忆至此戛然而止。

这裡是维纳斯咖啡厅，晚上九点半。

顾朝朝恍若大梦初醒。

再次看到记忆裡那张几乎没怎麽变化的脸，她的脑海裡隻浮现出两个字。

快逃！

离这个男人远远的。

她不知道别人遇到瞭这种“告白被拒绝的初恋”应该是什麽态度。

是释然地说句“好久不见”？还是针尖对麦芒地嘲讽“你也不过如此”？

她顾朝朝，面对残肢断臂都能面不改色的人，此刻就像一个胆小鬼，隻想装作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坦然自若地在他眼前消失。

她后来明白瞭这种情绪是什麽。

——是一种动物本能的趋利避害。

在顾朝朝越过他的时候，许言清那双狐狸般狭长的黑眸眯瞭下，转过身，捏住瞭她的手腕，用淡漠到几乎没有什麽情绪的声音，念道：“顾、朝、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