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就觉得这玩意儿刺眼得很，磨瞭磨后槽牙，一把从她怀裡抽走玩偶。

“都说瞭她是我的。”

顾昭平的手刚一碰上来，她便醒瞭。

恍惚间听到他那一句小声地呢喃，她不由得一怔。

下一秒，她清晰的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她蓦地睁开眼睛，吼道：“顾昭平，你干嘛呢？”

顾昭平身体一僵，缓慢回头，对上她的视线，干巴巴地回应：“没干嘛。”

“你幼不幼稚？”

丢她玩偶，这人什麽毛病啊？

她就说，她上回入睡前抱在怀裡的东西怎麽一觉起来就到瞭地上？敢情是这人丢的。

“不幼稚。”他咬著下唇瓣，动作迅速上床，挤著她，躺瞭下来，抬起她手臂揽过他肩膀，而后他钻进她怀裡，“抱我。”

祝书禾傻眼瞭，心裡有个模糊的声音在喧嚣，不太确定。

缓瞭会，她憋著笑：“你烫死瞭，才不抱。”

“那把空调调低点。”

说罢，他便要起身找遥控器。

祝书禾再也忍不住，笑出瞭声。

她伸手拽他：“你该不会在吃玩偶的醋吧？”

顾昭平回过头，很坦诚地回她：“是。”

祝书禾心头猛地漏掉瞭半拍，悸动得厉害。

“为什麽？”

“你说呢？”顾昭平与她对视，认真的眼眸凝视著她，眼神太过于灼热，让人无法躲避。

祝书禾咽瞭咽口水，她开始莫名地有些慌张，眼神躲闪，试图用其他的事情来掩盖此刻慌乱的氛围。

他张嘴，要开口…

祝书禾却在这时急忙打断他：“顾昭平，你个幼稚鬼。”

“你竟然跟一个玩偶吃醋。”

语毕，她翻过身，背对他，心髒突突地直跳，几乎要破腔而出。

她…

还没有做好准备要听他表明心意的举动。

-

31.“看不出来你竟然暗恋我”

现如今他终于将那晚没能道出的心意表达瞭出来，她却难以消化，大傢不都是隻是玩玩而已的吗？ 　　还有，他怎麽会暗恋她呢？ 　　他不是和沉千雪… 　　“你…在开什麽玩笑？”祝书禾话说得结结巴巴的，还是不太敢信，“一点都不好笑好吗？” 　　祝书禾迅速躺下，翻过身背对他：“那什麽，我们还是早点睡吧。” 　　看，熬夜太多瞭，都出现幻觉瞭。 　　不然怎麽会听到顾昭平说喜欢她的话，并且还是暗恋她？ 　　回想起过去，那些咄咄逼人的场面，她实在不敢信。 　　那时候沉千雪说得那般言之凿凿，话裡话外都在指责她，后来她不得不从顾昭平的生活裡退出，现在他却说他喜欢她，且还在很久以前就… 　　她该信吗？ 　　说真的，她不太确定是真是假。 　　郑悠悠总说她觉得顾昭平不喜欢她这件事或许是错误的。 　　她说或许一开始是没有感情，但现在婚都结瞭那麽多年瞭，是块石头也该捂热瞭吧？ 　　郑悠悠：“还有你，我发现你这人嘴是真的够硬，我觉得你现在的种种行为都是因为在乎他，所以才会如此的好吗？。 　　“要真像你当初所说的那般隻是在玩玩他而已，那你真大可不必那麽在意他，反正这麽多年也玩腻瞭，要离婚就离瞭吧。” 　　祝书禾：“顾昭平要听到你这话，不得恨死你。” 　　“恨我做什麽？你不也说瞭嘛，顾昭平和你结婚根本不是因为喜欢，隻不过是为瞭报複你当年戏弄他，还有突然疏远他的这件事，所以你们打算要离婚绝对是一件很明确的事情。” 　　这大实话，直接把祝书禾弄沉默瞭。 　　郑悠悠等瞭一会儿，没听到她回应，笑瞭。 　　“其实吧，你看…你也知道他不舍得离婚，那说明什麽呢？说明你也知道他心裡有你，隻是你不愿意承认。” 　　郑悠悠一针见血。 　　她接著又说：“其实你也察觉出来他是有点喜欢你的，或许不隻是有点，而你呢…从一开始就对他有意思，到现在还嘴硬著呢是不是？” 　　“你俩啊…嘴巴光会吃不会说是吧？” 　　“别嘴硬瞭，承认吧，承认你喜欢顾昭平，而他也喜欢你。” 　　祝书禾当时听瞭她的话就在想，那就承认他是喜欢她的。 　　那他又是从什麽时候喜欢上她的呢？ 　　婚后的哪个节点？ 　　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却始终没有想过会是更遥远的过去。 　　郑悠悠紧接著又说起关于他们俩后来在朋友圈裡官宣结婚证的事情，那是郑悠悠知道后的一个星期裡他们才发的。 　　“既然没有爱，你们又为什麽要发朋友圈官宣啊，在演戏吗？演给谁看？演给自己看吗？” 　　这傢伙嘴是真的毒，没一句她能还嘴的。 　　祝书禾想瞭想，记起来瞭。 　　那是因为要应付傢裡人，他们也总觉得他们在闹著玩，不太相信他们口中的“喜欢”，于是便一直念叨著这个官宣的事情。 　　新婚夫妻俩商量瞭下，索性就发瞭朋友圈。 　　他们共同好友不算多，但是认识他们的不少。 　　毕竟像顾昭平这样优秀的人物再加上他是学医的，过往的校友、同班同学、同年级的同学，都有加他的微信，他这人向来好说话，所以人傢要加他，他也没拒绝。 　　而她呢，虽然她来到三中读书隻有一年的时间，但她性格好，社交能力强，和谁都能玩得来，再加上她和贺宁那帮“坏份子”们玩得又那般要好，自然就有很多人认识她瞭。 　　所以俩人结婚的消息一经发出，瞬间将圈子裡的人炸到震惊无比，很难想象这两个人会结合在一块。 　　祝书禾幽幽叹气，那时候的种种全然是脑子一热的行为。 　　郑悠悠又提到顾昭平后来在朋友圈裡发的他俩的合照，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其实他也隻有在这一年频繁在朋友圈裡发和她有关的照片，这并不能代表什麽。 　　公开隻是一种形式，它定义不瞭什麽的啊，不是吗？ 　　祝书禾不知道顾昭平为什麽会喜欢在朋友圈裡发他俩的合照。 　　这就很像当初他们结婚后发的朋友圈，官宣自己已婚的事情，这无关情爱，于她来讲，隻不过是已婚人士的自觉。 　　如果单凭他拿她的照片和在朋友圈裡发他俩的合照，就说他爱她的话，那是不是太过于恋爱脑？ 　　郑悠悠听到她的叙述，简直要被她气死，无语得翻白眼，她这军师实在是当不下去瞭，还在嘴硬，这嘴真是比石头都还硬啊。 　　“那不然呢。”郑悠悠怒瞭。 　　她呛道：“前几年人傢顾昭平就算是想要发，你也没给人机会啊。” 　　“床都没上过几回的假夫妻。”郑悠悠撇撇嘴，“承认对彼此有好感，有那麽难吗？” 　　“不长嘴我替你说。” 　　祝书禾天天在外面跑，而顾昭平在学校裡读书，哪有什麽机会拍合照。 　　“够瞭，虽然话糙理不糙，但你这话也太糙瞭吧？” 　　郑悠悠贱兮兮地笑瞭两声：“所以我说瞭你欲求不满，你还不承认。” 　　“现在你俩好好相处瞭，爱上瞭吧？”她话语裡蕴含著得意的劲，感觉自己简直就是福尔摩斯，“我就说嘛，爱上瞭哟，还嘴硬打死不承认哟。” 　　“哎呦…哟…” 　　“我就不信你在平日的细节裡感受不到爱…” 　　感受得到的，所以才会感到恐慌，却还又保持著怀疑的态度，在选择相信与不相信之间摇摆不定。 　　- 　　她长久的沉默让顾昭平感到压抑，眼神瞬间暗淡瞭下来，深深吸瞭一口气，攥紧拳头，手心裡全是粘腻的汗。 　　她方才的语气听上去又慌又急，回避的态度太过于明显，他想忽视都不行。 　　他掰过她的身体，紧咬牙关，一把将人抱起，抱到腿上，大手托住她臀部，拍打两下。 　　“欸，你干嘛？”她从回忆裡抽身，被他的举动给惊道。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很认真。” 　　顾昭平一双认真的眼眸幽幽地凝望她：“你明白吗？” 　　“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那为什麽一直不说？” 　　“不敢。”他轻轻吐出，伴随著轻笑声，“怕你知道我是认真的，怕你不想玩瞭。” 　　真的是在害怕，年少时期还没来得及告白就被她单方面终止瞭他们的关系，根本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婚后更加不敢让她察觉出来瞭，觉得有些别扭，同时也还是那个问题，怕她不想玩瞭。之后也在暗暗较劲，对于她高三那年疏远他这件事一经想起都还是会忍不住恼火。 　　心裡想著，既然她觉得是在玩，那就是吧… 　　“啊，原来你知道啊。”她嘴角轻扯，脸上的笑是尴尬的且不自然的。 　　一开始是这样的，她没法否定。 　　她敛下眉眼，原来他都知道，还答应和她结婚，傻不傻啊这人。 　　她又沉默瞭下来，这让顾昭平瞬间又陷入极度的不安之中，他眉头蹙起，搂著她的手臂在逐渐收紧。 　　压痛感袭来，祝书禾就在这时候弯起嘴角，伸手抚平他眉心的褶皱，为瞭缓解这诡异的氛围，她语气轻快：“嘿，看不出来你竟然暗恋我，你小子嘴倒是挺严啊。” 　　顾昭平怔住，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 　　祝书禾的手在他眼前晃瞭晃，他深呼吸间，抬起眼眸睨著她。很快低下头，溢出一声闷笑：“嗯，暗恋你。” 　　暗恋到心都快要碎瞭。 　　他狠狠地抱住她，将她抱个满怀，温热的手掌摸摸她的头，听到她问：“既然都见到我瞭，为什麽不打招呼。” 　　“不敢。” 　　“本来就是想偷偷看你一眼的。” 　　“……这麽没出息啊？” 　　“……”顾昭平噎住瞭，他轻咳，“是啊，我也觉得我挺怂的。” 　　“你那天也见到我瞭对不对？” 　　“嗯。” 　　“对不起。” 　　“为什麽要说对不起？” 　　“断联的那几年我很想再次见到你的，可是你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于是我隻能自己去找，我也不知道会不会见得到，抱著这种心理试一试的态度，好在我见到你瞭，可却害得你出瞭车祸，对不起啊…” 　　“这几年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有出现，你是不是就不会出事瞭。” 　　那时听见嘈杂的喧哗的声，他猛地回过头来，就看见朝他跑来的祝书禾，来不及多想，车子急刹的是那麽的刺耳，紧随而来是一阵阵哭喊声，他急忙迈开步子向她跑去，急声道：“小心！”… 　　话音还未落，“砰”地一声，她就这样在他眼前被车子撞出去好远，顾昭平那一刻呼吸骤然停滞，脑子一片空白，那一声“不”却怎麽也发不出。 　　他疯瞭似地翻越护栏，来到她身边，跪倒在她身旁，双手颤颤巍巍的伸出，却不敢动弹她半分，耳边传来的声音很杂乱，好似是她室友们在哭喊著说“怎麽办啊？”“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 　　“我手抖，打不出去…” 　　对，要打电话。 　　于是他赶忙回过神来，呼吸粗重，掏出手机急忙打给他见习的那傢医院，离这裡很近，他颤著音央求他们快点到来。 　　她当时伤得很重，浑身多处撞伤，倒在血泊中的她，眼神涣散，现如今想起来都仍心疼到喘不上气，和医护人员抬她上救护车时手在止不住地颤抖，眼泪在眼眶裡打转，那一声想要呼唤她名字的声音一直堵在嗓子眼裡，怎麽也发不出。 　　从始至终，顾昭平都没有说出一句话，他怔忡的站在原地，眼看著她被送进手术室，才发觉双腿软得厉害。 　　她在 ICU 裡待瞭很长一段时间，他隔著门窗看她，她浑身的插满瞭管子，耳边是各种仪器不停运转的声音，他没有理由进去看她，他医学生的身份也不会被允许。 　　于是他隻能在有空的时候偷偷来看，不断祈祷她快点清醒过来。 　　祝同学，睡太久瞭。 　　快点醒来吧，好吗？ 　　求你瞭… 　　终于一个半月后，她有所好转，转回到普通病房，可惜仍是昏迷不醒。 　　记得她清醒过来的那天，他跟老师们去查房，她父母欣喜地同老师道谢，他虽然站在后头但还是清楚地看到瞭她。 　　醒来瞭就好，他在心裡暗暗道。 　　查完房，忙完瞭一切，他终于有空来看她瞭。 　　当时她爸妈没在，她在睡著，他站在她床边，那时紧张到不行，手心出汗。 　　就在这时她突然醒来瞭，醒来后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他当时没戴口罩，心头猛地一颤，紧咬瞭下唇瓣。 　　此时还在担心著她见到他后的反应，却不成想… 　　听到她问：“医生你有什麽事吗？” 　　声音很轻，砸进他心裡，顾昭平浑身僵住，察觉到她眼裡满是陌生的神色，呼吸骤然一滞，难言的情绪在心口蔓延，他心如刀绞… 　　她忘记他瞭，她不记得他瞭，她把他给忘瞭… 　　他一时忘瞭反应，祝书禾疑惑的神情在他身上流转，他赶忙摇头，心裡却在默默地道：“来看看你啊。” 　　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从口袋裡掏出口罩戴上，问她：“还好吗？” 　　“还行。”她冲他咧嘴笑，扯到伤口瞭，疼得她皱紧眉头，“喔，好像不太好。” 　　她现在说话还不太连贯，很费劲，一句话像是使瞭她浑身的力气。 　　顾昭平口罩下得脸不自觉扬起一抹淡笑，出声提醒：“伤口还没完全恢複，动作尽量小心些，不然扯到瞭会疼。” 　　“你好好休息，祝你早日康複，别灰心。” 　　他说完，看到她爸妈推门进来，他赶忙先走。 　　后来每回和老师去给她查房或者换药，都会听到她哼哼唧唧地喊疼，声音细若游丝，换药时小声地哭喊著让他轻点，顾昭平已经很轻瞭，可她还是很疼，每回听到她哭喊的声音，他的心都在滴血，恨不得替她承受这份痛苦。 　　对啊，这该有多疼啊… 　　他不该去看她的，都是因为他，要不然她也不会出事。 　　顾昭平总是在想，如果那天他不偷偷去看她，或者是他能够小心点不被她发现，那麽…她是不是就不会出事瞭？ 　　祝书禾是听出来瞭，这傢伙在怪他自己啊，这人真的是… 　　肩头上濡湿的感觉愈发明显，男人双肩在颤抖，她回抱住他，轻轻拍瞭拍他后背。 　　“干嘛呀你？怎麽还怪上自己瞭呢？这跟你有什麽关系，要怪也怪那个不遵守交通规矩的人，如果不是他酒驾，就不会有这些事，我也不会出事，那麽那天…我们就有可能会见面，你也不再是隻能偷偷看我一眼，明白吗？” 　　“我…”他哽咽道。 　　“不许再说对不起瞭。”她凶巴巴地，“再说我生气瞭。” 　　“那…”他吸瞭吸鼻翼，“你知道吗？当时你向我提出结婚的时候，我很开心的，很开心很开心，所以可不可以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试著接受我，给我爱你的机会，不要再提离婚瞭好吗？” 　　他好怕，每回都在跟她求证，可她总是不给他确切的答案，导致他总惴惴不安。 　　“有多开心？有多喜欢？” 　　“嗯…”他尾音拉长，语气停顿瞭一秒，“巨开心，巨喜欢。” 　　祝书禾大笑出声：“啊…这个吧，就隻能看你表现咯。” 　　瞧，她还是没有给他明确的答案。 　　又让他心情陷入不安。 　　好“坏”的女人啊，怎麽这麽调皮？ 　　顾昭平猛地把人压倒，封住她笑声不断的嘴唇，堵住、轻轻啃咬，碾吻，从轻柔到凶猛再到疯狂。 　　温热的吻撩拨似地来到她耳边，密密麻麻地啃咬著，轻声呢喃询问她，有没有那麽一刻也是喜欢他的？ 　　祝书禾没有回话。 　　顾昭平抬起头，一双炙热的眼眸紧紧锁著她，深呼吸著，等瞭好一会儿，她依旧没说，心凉瞭半截，炙热的眸光很快暗淡瞭下来。 　　紧咬著唇瓣，在心裡安慰自己，能够和他结婚就已经说明她对他还是有点想法的，或多或少罢瞭，没事，隻要不离婚… 　　他一定会让她喜欢上他的。 　　祝书禾这时唇边扬起浅浅的笑容，她始终没有说话，纤长的手臂突然缠上他脖子，而后将柔软的唇瓣送瞭过去，主动热吻他。 　　顾昭平愣瞭一瞬，她没说，他也不太敢太过于自恋的认为这是爱的回应，他好悲观啊，怎麽办？ 　　祝书禾发觉他在愣神，不禁咬瞭他一口，顾昭平很快反应瞭过来，轻笑瞭声，激动地回吻瞭上去。 　　虽然她没有确切的回複，而他也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但那又怎麽样呢？ 　　她现在是他老婆啊，她总会有爱上他的那一天的。　 　　他还是很开心的，他和她说开瞭，他喜欢她这件事终于让她知道瞭，他不用再隐藏自己内心的想法，而她也没有因为他对于这场婚姻是认真的而选择要放弃他。 　　看吧，一切都朝好的方向走去瞭。 　　所以… 　　说明…她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嗯，是的，没错，绝对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