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同舟(88)
他顿瞭顿,又道:“生日快乐。”
夜裡的机场人声喧哗,停车场后面的航站楼裡灯火通明,广播标准的普通话报著消息。
一切像电影镜头一样,悄然模糊远去。
她有些恍惚,很多很多年瞭,久到她已经不大记得瞭,上次过生日,是什麽时候。
不,她好像从来没有过过生日。
从来没有。
无论是从前在山裡,还是后来进城市。
这好似长远的26年,她从未过过生日。
父母不曾给她过过,师傅也不曾为她庆祝过。
“你怎麽知道?”嗓子有些干涩,像是吞瞭一把沙,擦刮著咽喉。
许同舟把花塞进她怀裡,吻著她的太阳穴,“我去问瞭李老师。
“李老师对你很抱歉,说把你带瞭出来,却没能好好照顾你。可是没关系,以后我会照顾好你,每一个应该被重视的日子,我都不会忘记。”
周与卿呆呆地把花接著,已经在一起很久瞭,但好像他还在不停地给予她更多更好。
她鲜少落泪,可此刻,却很想哭。
秋风原本萧瑟,却在拥抱她的时候,骤然温柔。
回去自然是许同舟开的车,周与卿坐在副驾驶,怀裡抱著花,馀光却有一下没一下地瞟向身边的人。
恰逢红灯,那人转过头,颇有些无奈,“你可以大方一点看,毕竟……许先生是许太太的私有物。”
周与卿晚上话很少,隻紧紧地抱著花。
都说送花俗气,但那都隻是形式而已,真正重要的是形式背后的真心。
仪式感所带来的,无非是一种内心的满足。
她处于高兴、感动、害羞的複杂情绪裡,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好像十几岁小姑娘一样的表现。
许太太三个字让她想起瞭装修师傅的话。
他便是这样,无孔不入,像清澈的水一样,穿过所有石头间的缝隙,将她的生活灌满。
“这次回来待多久啊?”她憋瞭半天,总算是开瞭口。
许同舟打著方向盘转弯,“在新戏开机之前,会有一段时间的休假,具体开机时间暂时还不确定,因为演员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光是试镜就有不少人。”
“那你可以一直在傢!”惊喜来得有些突然。
许同舟被她的语气逗笑,“是的。”
一路顺利回傢,俞见月还在做作业,屋裡的灯亮著,窗户半开,风一股一股往裡吹。
周与卿去给她关窗户,“做完作业要早点睡觉。”
俞见月从作业本裡抬起头,“知道瞭,姐姐。”
“你乖。”
许同舟站在房间门口,高大的身影背著光,神色被阴影打上瞭马赛克。
可他心裡知道,看著那一大一小的相处,他突然就想要一个和周与卿一样的女儿。
夜裡做作业,她去给她送宵夜。
他就站在门口,像守护生命一样守护她们。
周与卿回瞭房间才知道不仅仅有花,也不知许同舟从哪裡变出来的,一个小小的六寸蛋糕,上面插著一根小蜡烛。
他坐在烛光边朝周与卿招手,“过来许愿,吹蜡烛。”
周与卿有些无措,掌心搓瞭搓,合十。
谁也不知道她的愿望是什麽,后来很多很多年裡,她过过很多很多生日,许过的愿望都会告诉许同舟,隻有这第一个,是她一辈子的秘密。
两人分食一块蛋糕犹嫌多,给俞见月送去一块,换瞭一声“生日快乐”。
许同舟这晚充当劳动力,自觉收拾瞭行李,剩馀的蛋糕,还有零零散散带回来的礼物。
然后屁颠屁颠跑去放水,眨巴著那双妖精似的眼睛,无声地邀请。
周与卿原本想义正辞严地拒绝,可一想到他做的那些事情,其实桩桩件件都是小事,但他却珍而重之地放在瞭心上。
叹口气。
“衣服拿瞭吗?”
那厮猛点头。
所以,算瞭,随他吧。
毕竟吃过肉的男人,素久瞭也不好。
甜蜜约会
许同舟难得的空档期,一大早竟懒得起床,赖在被窝裡,鼻尖是周与卿头发上的香气,吸吸鼻子,眼睛都不大想睁开,隻在枕头上磨蹭过去,贴上瞭她的后颈。
周与卿半梦半醒,觉得脖子有些痒,抬手去抓,却抓瞭许同舟一脸,好在力道绵软,好似小猫挠人,掌心温热。
许同舟顺势将那隻手捞过来,亲亲掌心,然后从后环抱住她。
“你醒好早啊……”周与卿被他逗弄得迷糊转醒,圈圆瞭小嘴打瞭个哈欠,在被子裡伸伸手伸伸脚。
“早上好。”许同舟凑过去去亲她的耳垂,软软的一小块肉,被他像小狗似的拱来拱去。
周与卿把他的脸推开,伸手去拿手机,幽幽的屏幕上显示著已经七点。
顺手把手机往枕头下一塞,因为没睡足的烦躁让她抵著枕头嘤咛瞭两声。
许同舟就撑起半边身子看她耍赖。
见她自己一个人蠕动瞭半天,然后叹口气,一个坐起,长发在头上缠乱成鸟窝。
她就那样呆呆地坐著,眼皮耷拉著,神情萎靡。
许同舟撩开窗帘,露出一道缝,天色很亮,院子裡的那棵树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光秃秃的枝干嶙峋著,看著有几分可怜。
光投进屋裡,落在地上、床上,长长的线条从周与卿的脸上蜿蜒而过。
她抬手遮住眼睛,“好亮。”
许同舟回头,拉好瞭窗帘,回到床边拈起她的手,在掌心揉揉,“想不想出门玩玩儿?”
“啥?”周与卿早上脑子转得慢,蓬著头发,迷茫著眼睛,歪著脑袋看他,一大清早的,模样萌出一脸血,让许同舟按捺不住地伸手去摸她的脸,就像在糯米盆子裡搓成的汤圆一样软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