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同舟(95)
“哎,臭小子,你让人傢做饭,啊,自个就在旁边休息,我怎麽教你的,哪学的臭毛病?”沉长清是个急性子,从年轻时候起就是风风火火,这麽些年裡也没变过,还像个少女一般,也可见许宁和对她有多麽放纵宠爱。
她说著就要上手去打许同舟的后背,被他一把跳开,无奈道:“妈,不是我不帮,是阿卿坚持要自己做。”
“哎哟,这孩子,太见外瞭。”沉长清一听便皱瞭眉,觉得这小孩子傢傢的懂事又见外。
倒是许宁和不声不响地咽瞭口口水,他倒是听说这未来儿媳妇的手艺可是招待过外宾的,这样想著,就觉得有几分嘴馋。
上瞭年纪以后,别的不好,就好口吃的,还自诩是半个美食傢。
周与卿在厨房裡做心理建设,深呼吸瞭许久,心裡还是怦怦跳个不停,就像有人拿著一把小锤子在裡面敲得飞快。
唐悦凑过去轻声提醒她:“与卿姐,你在这儿站瞭得快二十分钟瞭。”
周与卿呼吸一滞,“这……这麽久瞭?”
唐悦点头。
“那……那我去瞭。”她慌慌张张转身,袖子带著灶台边的酱油瓶子差点掉在地上,好在唐悦眼疾手快接瞭过去。
“与卿姐,你别紧张,你想啊,都是两隻眼睛一个鼻子,又不是怪物。”
周与卿一个劲地点头,“对对对,不是怪物,不是怪物。”
端著餐盘就要往厨房外面走,迎面撞上来接她的许同舟,“你怎麽过来瞭?”
“过来接你,我妈见不得我闲著。”他歪著脑袋耸耸肩,把餐盘接过来,酒酿蒸鸭的香气丝丝缕缕从瓷盅盖子的边缘洩露出来,香气厚重浓鬱,隻是闻闻都勾得他嘴裡急速分泌唾液。
“许同舟……”进门之前,周与卿急急叫住他。
“嗯?”
周与卿深吸一口气,扯瞭扯衣摆,“你看我这样,还行吗?”
许同舟心上软塌下去一块,逆著阳光朝她笑,眼梢挂著温柔,“很漂亮。”
许是那目光太缠绵,引得周与卿不禁红瞭红脸,“那进……进去吧。”
饶是做瞭很久的心理建设,但在看到沉长清和许宁和的那一刻,周与卿还是犯瞭怂,一声“伯父伯母”卡在瞭唇齿间,憋得她面色赧红,两眼发湿。
沉长清哪裡不明白,看著这女孩的模样倒是生瞭些怜惜,她回国之前仔仔细细把网上那些八卦消息看瞭个遍,对周与卿也算有瞭些瞭解。
起身走近她,软和细腻的手伸过去握周与卿的手,比她想象中要粗糙,周与卿在触到沉长清柔软的掌心时,倏忽一缩,想要把那双不大好看的手藏起来,却被沉长清握住不放。
她的手很暖,身上泛著温和的暖香,让人不禁心生亲近。
“好孩子,来,陪我坐坐。”
周与卿下意识看向许同舟,眸光裡带著无措。
许同舟抚瞭抚她的后背,低头往她耳边贴过去,“去吧。”
许宁和在一边看著,作为父亲,无论是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对极可能成为儿媳妇的周与卿,都是满意的。
沉长清笑著,眼尾有些细纹,却透著慈爱。
“准备什麽时候结婚啊?”
周与卿:“?”
“我听说阿舟在北京买瞭房子,打算过来定居。我觉得也不错,改天咱们娘俩去看看房子,带我认认路。”
周与卿:“!”
“趁著我还年轻,还能帮你们带带孩子。”
周与卿:“?!”
很温柔,很热情,很慈祥,可为什麽,看著未来婆婆那双精光直冒的眼睛,周与卿却有些想笑。
她僵硬的身体渐渐软瞭下去,冲沉长清露出一抹笑,像受瞭惊吓又被安抚住的小兔子,咬瞭咬下嘴唇。
看得沉长清心裡大呼可爱,然后非常自然地抬手掐瞭一把周与卿的脸,“来,叫妈。”
“……”周与卿瞪大瞭眼睛,浑身发窘,半晌才嚅嗫著,“阿姨。”
许宁和在一边实在是听不下去瞭,轻咳一声,“先吃饭吧,一会该凉瞭。”
和周与卿幻想过的场景似乎不同,许同舟的父母出乎意料的好相处,也出乎意料的可爱。
离开的时候,许宁和站在周与卿身边,带著淡淡的黄酒气息,对她说:“我们会是傢人,孩子,别怕。”
这个沉稳睿智的长者,跟许同舟说著同样一句话:别怕。
沉长清在一边冲她眨眼睛,带著时间痕迹的脸上还有著少女般的娇俏。
周与卿看见她把许同舟拉到一边,轻声说著什麽,许同舟半垂著脑袋,无奈又耐心地看著自己的母亲,神色亲昵生动。
这一刻,周与卿忽然明白为什麽许同舟的身上总有著让她难以抗拒的暖意,就像静水深流,悄无声息地将她包裹。
因为温暖。
来自温暖。
与卿同舟(大结局)
许同舟的父母在北京待瞭大约一周左右,周与卿把这一周都空瞭出来,陪著他们去逛故宫、爬长城,倒是熟悉不少,隻是多少还有些拘谨。
沉长清也不计较,总是同她讲说,不著急,慢慢来。
两人临走的时候,沉长清往周与卿的怀裡塞瞭一条围巾,散发著淡淡的香味,“北京冷,这条围巾是我这几天织的,有些仓促,等过年回傢,妈给你织件毛衣。”
她说得轻描淡写,却差点呛出瞭周与卿的眼泪,想来隻有熬瞭夜,才能在这麽短的时间裡织出一条围巾。
她的人生裡,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的礼物,来自母亲的,充满瞭慈爱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