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9)
辛澈把手包放上座椅,许轻轻眼疾手快地替她拉开椅背。
“不是说今天有消防演习么,所以我早来一点,看有什么要帮忙的。”辛澈回瞭她的话。
“哦,没什么要忙的。”许轻轻说,“馆裡四个出入口我们都安排好瞭,等会消防警铃响起来,你跟著我们大部队从东门走就行。
“嗯。”辛澈不带表情地应著,打开工位抽屉,取出茶包,丢入桌上的茶壶底。
茶叶遇水,不一会,翻腾起来。
辛澈看著被热水滚烫地忽上忽下的茶梗,想,每天都是这样的,泡一杯热茶,坐一会,巡视圈阅读区,把零散的书搁置会书架,再走回座位。如此反複,等待夕阳西落,就又混过瞭一天。
辛澈问过自己,如果没有知晓顾明城出轨的事,她是不是可以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过下去。直到逐渐衰老,直到变得和馆中其他人那样。
而答案是什么,她自己至今没有得到。因为人生从来就不是个假设性问题。
她做的这些,是否真的和顾明城有著因果关系呢。
辛澈不知道。她也不想花时间去自我剖析。
火警铃响起前,辛澈又一次点进去那个 APP。
男人的好友号已经被她彻底拉黑。
既然第一次以失败告终。那她下一次,需要好好选择新的对象。
辛澈用两指裹瞭纱佈的指头敲击在桌面上,数秒后,举起手机发瞭条动态。
“寻找,无道德同伴。”
下一秒,警铃大作,刺耳尖锐的嚣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有人已经冲出门外,辛澈却依然淡定地坐在原位。
许轻轻跑到门边,回头看见瞭她,招手喊道,“辛姐,这儿!从这边走!”
辛澈仰起头,突然地,倒是希望此刻能真的发生一场大火,把这裡烧得片甲不留,
因为哪怕焚烧个干净,她在这裡,也找不到任何想要带走的东西。
没有,一件也没有。
越来越多的人在走廊奔跑,辛澈推开桌椅,顺著人群方向走去。脚下穿的仍是那双平底鞋,但因为右腿埋入的五根钢钉,辛澈无法如他们一样加速奔跑。
她独自走在人群最后,慢慢悠悠地走出高楼。
高楼外的豔阳直升到空中,照在她的脸上。辛澈抬手,挡在眼前。
阳光真好啊,好到仿佛能把一切污浊都照得烟消云散。既然这样,不如下次出轨,挑个晴天吧。
辛澈在心底暗暗下瞭决定。
***
顾明城在一天后回到北城。
飞机刚刚降落,还不算平稳。身边人将头抵在他的锁骨,环上他的腰,“怎么办,我越来越舍不得你走瞭。”
女人的骨,苏苏软软。
顾明城抬掌,手指沿她的下巴刮过,像在把玩一件玉器,说,“乖,我也舍不得你,但院裡有急事,我需要先回来处理下。等后头空闲,我再陪你去南海度假好么。”
手指滑到唇边,女人一把捉住,放进手心,攥瞭攥,“这次可不能再不作数瞭啊。上回你就答应过的。”
“上次是她生病瞭。”顾明城在她手心顺势抠瞭下,女人被痒得笑瞭起来。
她换瞭个姿势,重躺下他怀中,半是玩笑,半是试探地问,
“你到底什么时候和她离婚?”
顾明城没有立即回答。
女人来瞭点脾气,环住他的手掐上他的肌肉,
”说啊。究竟要我等多久。”
扪心自问,贪心是人的本能。起初这段婚外情与她不过是逢场作戏。
开始是她想图他的资源,付出点美貌作交换也算公平。
可随著时间越久,她却不可控地陷瞭进去。
顾明城实在算一个完美的男人,无论长相,身材,学识,地位,似乎都完美地没有破绽。
于是她开始避免不瞭地嫉妒,嫉妒那个能把他光明正大握在掌中的人。
坏笑
“现在还不是时候。”顾明城轻揉起她的发,语带宠溺,“再给我点时间吧,她和我结婚刚满三年,性格虽然冷淡,但是对我妈很好,也没什么其他错处。我实在不好在这时弃她与不顾的。”
“少来。”女人娇嗔道,“我还不知道你,你不过是觉得才借靠她傢裡关系升上瞭副教授,不能这么快撕破脸皮呗。”
顾明城笑瞭声,在她头顶覆下一个吻,低语,“小妖精,难道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虫么。”
“蛔虫?我可不是。”女人忽地勾瞭唇角,将藏在毛毯下的手缓缓向深处探去,仰头含住他的耳珠,说瞭另外两个字。
顾明城闻言,背紧瞭紧。他翘腿夹住她的手,暗哑道,“有人过来。”
“你怕瞭?”她隔著那层西裤,坏笑著慢慢撩拨。火星一旦燃起,谁也控制不住。顾明城头皮窜过一刻电闪,咬著牙,把手一同盖如毛毯之下,狠狠捏紧她的腰,压抑地叹道,
“我早晚有一天得死在你手裡。”
辛澈收到顾明城发来的消息时,正在洗手间。
洗手间隔板很薄,辛澈能听见门外两人的对话。
“听说瞭没,楼上陈会计这几天在闹离婚。”
“啊?真的啊?怪不得我看她最近憔悴不少,连进货单都搞错瞭数据,被馆长一顿骂。不过为什么啊?”
“我听我姐夫说,是她老公嫖娼被抓进局子瞭。”
“什么?!”
“嘘!你小声点!”那人压低声音,四下看瞭看,才继续说,“我是悄悄告诉你的,你可得保密啊。”
“行。”另一人点头如捣蒜,想瞭想,还是不肯信道,“可是陈会计老公我见过,看著老实巴焦的一个人,对陈会计也是言听计从,怎么可能会...会做那档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