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91)
婚房的装修由顾明成负责,那会他天天紧盯装修队,无论大事小事都要亲自过问。最后耗时半年才得以交付。起初辛澈还不明白,一个装修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交给装修公司不就好瞭。
直等他们入住之后,在第一年结婚纪念日,顾明成才将这房子的玄机告诉瞭她。
不过顾明成怕是不会想到,他为求自保建造的密道,有一天会用在对付他身上。
谢司珩听完笑瞭声,“果然是有钱人啊,狡兔三窟的招数都用得这么好。不过师母,你不怕我真的一把火将这房子点瞭?也不怕我天黑顺著密道进来抢劫?”
他半真半假的话激得辛澈一下加重语气,
“谢司珩,我没时间跟你开玩笑。别忘瞭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不知不觉中,她用的词是我们。
谢司珩也不知是被戳中瞭哪根神经,一声不发地凝住她几秒,而后破天荒的,在辛澈面前第一次收起随性的态度,对她郑重地点瞭下头。
“好,我帮你。”
-
餐厅,浓浓的中药味久久飘散不去。
辛澈心思一半在和母亲周旋拖延时间上,另一半悬在谢司珩那儿。
他能准确找到机关吗?他能顺利到达车库吗?他能成功催响警报器么...
水柱喷洒下来的时候他又能安然离开吗?
一连串担忧随那药味齐齐钻进她的嗅觉,味觉,还没喝下,辛澈已经觉得胃裡如同灌入黄连,舌根尽是苦麻。
“等什么呢。”辛母催她,“药都是苦的,闭眼,别去想,一口气不就喝完瞭。”
辛父也瞥眼过来,“喝个药还需要父母催吗。”他轻叩两下桌面,不耐道,“辛澈,不要太矫情,这么娇滴滴的给谁看。”
言外之意,躲是躲不过去的。
辛澈面无表情地端起碗口。
然而饶是做足瞭心理准备,抿进汤药的第一口,辛澈还是差点呕瞭出来。
不仅仅是苦味,那苦中还夹杂瞭酸味,辛辣..以及各种让她无法忍受的黏腻滋味。
可是她不能让父母瞧出破绽,也必须要为谢司珩争取足够多的时间。
辛澈咬紧牙关,渗出满头冷汗。
辛父见著她面目苦到扭曲的样,呷一句道,“你看你从小就吃不瞭苦,这么点小事就娇气成这样,将来怎么抵抗大风大浪。”说话时,辛父再想到先前辛澈对他们的控诉,不禁又没好气道,“还怪我让明成去管公司的事,你也不想想,商场,官场,那有多少凶险,就凭你一个女人,你能应付的瞭么?父母给你选的路,总是没错的...你还不...”
“爸!”面对辛父的指责,辛澈胸腔响起阵阵轰鸣。
她用尽全身气力去抑制住自己,张开拇指再度端起药碗,“别说瞭,我喝就是瞭。”
辛澈闭上双眼,仰头,把药碗贴近唇边,对自己说,忍下去。
像过去那样,忍一忍就好瞭。
可是就在让人恶寒的苦意将要蔓延到她舌尖的千分之一秒。
呜呼!
尖锐的蜂鸣声如同一记的哨音从地底传来!
“...怎么瞭?”辛母登时张望起四周,“这是什么声音啊?”
辛澈睁开双眼,快意似潮水般冲刷著她,她知道他成功瞭,她知道他们成功瞭。她看著父母一片慌乱,看著他们大惊失色。很想将那句话回赠给他们-遇到一点小事就娇气成这样,将来要是知道顾明成做过什么,你们还不知会吓成什么样。
她注视著母亲因为焦急涨红的脸颊,暗暗带笑地松开拇指。
啪擦!
药碗摔碎在地面,无数碎瓷片迸发向四周。
有一块碎片好像擦过她的脚踝,但是辛澈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痛。她起身,踩在黑色的液体之上,学著他们微颤双眸,用生平最好的演技,假装惊恐地说,“爸,妈,不好瞭,这声音..是警报器。一定是哪裡著火瞭!”
-
物业在十分钟之内赶到。
彼时辛澈已将警报器关闭,她对物业经理略表歉意道,“真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不是警报器出瞭故障,明明没有火源,好端端地就响起来瞭,还惊动你们跑瞭一趟。”
一听辛澈说没有火情,经理立马松瞭口气,“没事儿,好在是没有真发生火灾。辛女士,您和傢人都还好吧。”
“嗯,我们当时在餐厅,人没有什么事,就是我父母受瞭点惊吓。哦,对瞭,我父亲的车厢进瞭水,还得烦请你们安排一辆拖车,把他的车送去 4s 店检修。”
“好说好说,我现在就打电话找人来。”
一旁,辛母惊魂未定,辛父怒目斥怪司机老郭擅离职守。
辛澈拉过父亲衣角,暗示他还有外人在场劝他收收脾气,一看老郭平白为她背瞭黑锅,稍稍不忍,替他说话道,“还好他不在车裡,不然要是真著瞭火,他被困岂不是有生命危险。”
“那还不是他抽烟,才引发的警报器!”
“爸,你这么说就是冤枉人瞭。”辛澈望向佝偻著腰,一脸局促的老郭,安慰他道,“普通香烟的烟雾量达不到警报器的探测浓度,这事和老郭没关系。”
“是是。”经理也插话道,“您傢全屋都安装瞭防火系统,按理说,一般吸烟情况是不会导致警报的。除非是...拿烟对著警报器点,哈哈。”
经理本想活跃气氛的一番话却让辛澈脑中警铃大作。
她急忙岔开话题,“爸,你和我妈先回去休息吧,瞧她都吓成什么样瞭。车我安排送去检修。剩下的事我和物业沟通就好。”
成功劝走辛父辛母,辛澈又费瞭些口舌和物业周旋。等到送走物业经理后,辛澈转身才缓缓释放出自己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