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青瓷不语(109)
她一时没理解他的意思:“拉我干什麽?”
不等陈默回话,她再次转头,对陈授慈说:
“阿姨,我要白的!”
“好嘞!”陈授慈笑,眼角的细纹勾勒出树根一样的纹路。
52度的白酒,周文君最先倒下,然后是陈授慈。陈默纠结瞭一会儿,选择不省人事,最终独剩苏闻青一人对著酒杯发呆。
时间已过8点,苏闻青把两位长辈搀扶进房间。回来时路过陈默的房间,随意一瞥,目光顿时被书桌上一排奇丑无比的瓷瓶吸引住。
……到也没说很丑吧。
隻是经过《代号:溯源》的熏陶,看多瞭好东西,她的眼睛也像陈默说的“富瞭起来”。
从前觉得奇形怪状的瓷器,现在在她的眼底可不就是丑瞭。
苏闻青又走近瞭一些,想时隔仨月再次品味自己做的艺术品,顺便编排说辞,等陈默醒瞭后好兴师问罪,而目光却书架上的本子所吸引住瞭。
册页隻有三个字:错题集,密密麻麻堆满整个书架。
从小学1年级开始,册子由薄到厚地增加,一学年也没落下过。初中开始变成教科书一样的厚度,高中更厚,快赶上半个字典。
“居然是真的。”苏闻青摩挲著页面,喃喃道。
陈默说他小时候并不聪明,直到看到瞭眼前的景象,她堪堪信瞭几分。
不过能连续做12年的错题集,还大大方方地展示在书架前,也活该他有今天的成就,旁人也羡慕不来。
苏闻青回到餐桌,看著趴在桌面上不省人事的陈默。
他喝多瞭,红晕从脖颈一路窜上脸颊,没有瞭往日温润平和的样子,像小瞭好几岁,看著20出头的样子,竟有些可爱。
这张脸长得很厉害,差一点点就赶上她瞭。
苏闻青试著戳瞭戳他的脸,手感不错。他喝得多,所以苏闻青也越发肆无忌惮起来,手指从1根变成5根,在脸颊上不轻不重地拍瞭两下。
拍脸颊,揪眉毛,薅头发。一直到她收回手指,一股别扭感感直充脑门,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想瞭些什麽。
可爱?
这个词会出现在小猫小狗小朋友,和一切她可以抱起来的东西身上。
……至少,不该出现在身长1米9,单手就可以把她托起来的超级赛亚人身上。
苏闻青捂瞭捂脸,试著把陈默拉回房间。
陈默不能在餐桌上睡。
他虽看著年轻,但总归不是青春无极限的大学生,就这样趴一晚上,第二天醒来说不定会长出法令纹。
到那个时候,自己一定会考虑是不是应该换个年轻点的取乐对象。
陈默太高,看著瘦,可衣服包裹著的肌肉确实实打实的。苏闻青有些吃力,干脆把他扔到地上。
地面太硬,苏闻青还特地拿瞭个抱枕,可回来的时候却犹豫瞭——
节目裡她趴在桌子上睡著的时候,陈默挑的抱枕很高,早上醒来她的脖子很痛。而自己手中的抱枕,形状适宜,怎麽看都是一个非常舒适的高度。
苏闻青思索瞭一会儿,又多拿瞭一个抱枕。两个枕头凑成一个“高枕无忧”,陈默醒来一定会非常感谢自己。
甭管感谢是不是自愿。
苏闻青准备起身,可脚下一个趔趄,她来不及反应,整个身体就超前栽倒。
陈默的脸在眼前成倍速放大,栽倒过程的零点几秒内,苏闻青的头短暂却剧烈的疼痛。
……倒不是亲不亲的问题。
他们鼻梁都高,撞上去很可能不是嘴碰嘴,而是鼻梁大出血。
千钧一发间,苏闻青仿佛看见瞭血流成河的画面。她一个激灵,双手撑地,对著陈默的身体做瞭个十分标准的俯卧撑。
陈默恰巧在此时转醒。
两人喝瞭酒,都红著脸,彼此对视。
视线化作一条杂乱的棉絮,粘连著纠缠不清,交织成结又连绵不断。苏闻青眼眶发红,迟到的醉意从舌尖蔓延到口腔,又随著热气升腾至鼻尖。
小窗摇晃,灯火昏黄,瓷砖被滚烫的体温氤氲出水汽,随著手臂滑行的轨迹留下一道浅浅的水渍。
瓷砖,衣角,袖口。苏闻青的手指寸寸上移,最终落在包裹严实的领口前。
黑色的衬衫和肤□□限分明,脖颈青筋暴起,那股劲梗著手指,浓烈的酒气在眼前化作一团雾,呼吸渗入脾肺。
苏闻青随手扯开衬衫扣子,胸膛上下起伏,汗水滑落,她顺著沿途的轨迹往上,又一次对上陈默的眼睛。
明明身上空无一物,却沉重得喘不过气。
她单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像抓住一块救命的浮木。轻轻吐出一口气,再回过神,心跳已经卡在嗓子眼。
咚咚,咚咚。心跳声和起伏的胸膛共振。
指甲也在皮肉上掐出无数道弯月,月晕透著粉,在四周扩散蔓延。
苏闻青伏在地上,陈默手肘撑著上身,垂眸注视著她的眉眼,目光温和,带有顺从的迎合。
啪嗒。
一滴鲜血同时刺痛瞭两人的眼睛。
苏闻青摸瞭摸鼻子。
“……”
夜色浓重,陈默抬头看瞭眼时钟,已经是晚上10点。苏闻青坐在凳子上抹鼻子,头发遮住瞭脸,看不清表情。
“我送你回去?”他低头询问。
苏闻青手动遮脸,头点成拨浪鼓。
由于喝酒的缘故,两个人找瞭代驾。
路上,徐瑶发短信来,说黄烨已经填瞭简历,并询问今天在超市的事情能不能发到网上,她有信心给苏闻青涨一波正面流量。
苏闻青抬头看瞭眼陈默,红色血迹已经隐入黑色的衬衫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