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青瓷不语(162)
“生活太无聊,有几个小孩儿调剂调剂也不错。”
然而苏闻青的话刚一说出口,陈默的面色就僵住瞭。
“你……喜欢小孩儿?”
尽管放稳瞭语调,可末尾微妙的颤音还是被苏闻青捉瞭个正著。
她古怪地扫瞭他一眼。
许存安在小厨房裡和她吐槽过,像陈默这种学术男,思想又保守,传宗接代是傢裡的头等大事。可她还是觉得这个范围太窄瞭,不隻是学术男,世界上起码有9成9的男性都非常看重。
至于宋豫,他应该是出于职业方面的考量,本心是不是那0.1成还有待考究。
“我当然喜欢小孩。”
苏闻青的语气轻松,此时已经坐进敞篷车内。
她用手推瞭几次车篷的开关,试图像重新啓动电视机那样,用最原始的方式修车。
她边推边说。
“我喜欢那种从石头裡蹦出来,一出生就聪明懂事,每天给我烧四菜一汤,好吃好喝的先紧著我,赚瞭钱带我花,平时还要说漂亮话哄我开心的小孩儿。”
也许是苏闻青对于“小孩儿”的定义太过荒谬,以至于她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原本停滞不前的车篷竟唰的一声推向后座。
“呀,好瞭!”她惊喜地喊出声,随后拍瞭拍副驾驶,示意陈默赶快上来。
她低头自顾自地说话,没注意到身旁人的表情。
陈默应瞭一声,临上车前把袖口挤成一团,雨水落在地面上,淅淅沥沥的响声在心底回荡。
酒店距离公寓并不远,开车也不过20分钟的时间。
苏闻青坐在驾驶座,随手把一包纸扔在陈默的怀裡,问道:
“这次在北城打算呆多久,还有你那个联动的IP是怎麽回事?”
话刚说出口,她即刻后悔起来。
连说两个问句的氛围有些古怪,像是拷问,又像在查岗,更显得她咄咄逼人。
馀光落在前视镜上。
“我没别的意思啊,隻是走个流程,关心一下。”
陈默抽出餐巾纸擦脸,声音有些闷:
“还不确定,谈得顺利大概一周,最慢半个月。”
他忽略瞭第二个问题,苏闻青也没有在意。
她随意地嗯瞭一声,眼神专注地注视前方最后5秒的绿灯。
唰。
车速陡然加快。
雨水拍打在玻璃前窗,前方车辆的尾灯像红色的烟花炸在雨点中,又在雨刷的摆动下坠落。
车速陡然加快,在距离红灯还有最后1秒的时候飞驰而过,苏闻青嘶瞭一声,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眉眼中全然是劫后馀生的快意。
她承认,在某些方面,自己还保留著一些幼稚的爱好。
比如小时候的踩格子游戏,隻能走方块或者黑线,踩错瞭得回到远点重来;比如觉得数字“7”是一个优雅知性的女性,数字“8”是一个肌肉发达的大力士;再比如观察车玻璃窗外的雨水滑落,两股雨滴彙集到一起,滑落的速度犹如做瞭火箭。
“你看,”陈默的声音在她耳边想起,他手指著一处车玻璃,“像不像一隻鳄鱼?”
“哪儿?”
苏闻青顺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向车玻璃的左下角。
那块的水渍组成一个窄窄的梯形,梯形下方的三珠雨滴彙集成一个三角,其中还有零星的雨点组成鳄鱼粗糙的皮肤组织。
鳄鱼头的下方,两道水线自右侧飞出组成身体,前方轿车的背部有一张贴纸卡在鳄鱼身体下方,刚刚好可以看做一个抽象的鳄鱼尾巴。
“……你也挺幼稚的。”苏闻青笑。
小时候谁的想象力不丰富?
可那些还没得来得及说出口的天马行空,总是会被一张又一张的卷子压制心底。
小时候看它像鳄鱼,滑落的水珠是它嘴裡喷射的水光导弹,把环绕在四周的坏水珠通通吞噬。
而长大瞭之后。
唰。
车窗的雨刷摆动,那些抽象的水珠分分化为乌……
嗯?
苏闻青的眼睛微微长大。
雨刷的活动区域是一个扇形,左右两侧是死角,而那条小鳄鱼正正好就在死角的范围裡。
“你看,”陈默笑著说,“无聊的现实被打败瞭。”
苏闻青瞥瞭他一眼。
陈默的话在她看来有些无厘头。
“小说,电视剧,作者乃至演员,都是在和现实作斗争,给无聊的生活造梦。”
“所以呢,和鳄鱼又有什麽关联?”
陈默没应声,却反问她:
“想不想演绎一部热门IP?”
“……”
“我还想一夜飞升,想拿四大,想成为全球首富,然后每天在一万平米的大床上,享受各色美男的在晋江不让写的叫醒服务。”
苏闻青笑嘻嘻地抽出一张纸,擦拭衣服上的水渍。
显然是没有把陈默的话当真。
“也别说什麽现实不现实瞭。”
苏闻青擦完衣服,把湿漉漉的纸团扔到陈默怀裡。
“红灯的时间虽然长,但是小鳄鱼的尾巴总会消失的。”
小鳄鱼的尾巴自然是指是车尾的贴纸,等路口的红灯一过,车辆移动,没有尾巴的鳄鱼就不能组成一个图形。
可就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在陈默的带动下,她居然真的会纠结这种无聊的事情。
正感叹,陈默却忽然起身。修长的手指轻扣挡风玻璃,发出像敲门一样咚咚咚的声音。
随著玻璃的震动,又有几滴水珠滑落下来。
左下角的小鳄鱼也不例外。
小鳄鱼身体下方的小水珠随著玻璃的震动而滑落,一条轨迹笔直,另一条轨迹斜著向右,两道水线刚好组成一个长长的三角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