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青瓷不语(8)
上面影影绰绰,投射出她糊咖6年,即将翻身,到头来却因为一张照片,痛失机会的悲惨人生。
“竖中指的照片挂瞭两天,剧方那边说影响不好,得……”
说道最后几个字时,她在天幕上看到瞭自己被雪藏的结局。
“得……哇!”
看到最后,她竟然没忍住哭瞭出来。
憋瞭一个多月的压力在此刻如高山倾倒,全部落在她那颗弱小的心髒上。
她这一哭含有发洩的意味,短时间自然不能停止,因此脚步也停下。隻是手还握著陈默的胳膊,伴随著一阵阵抽泣声,握住的力道也逐渐增加。
陈默跟著她站在原地,没有安慰,更没有因为动静过大而阻止。
哭到最后,苏闻青的抽泣声怎麽也止不住。眼前一片模糊,直到手上的胳膊动瞭动,她才猛然意识到身边还有人。
她的肩膀因为抽泣而上下起伏,于是松开瞭手臂,用力捂住自己的嘴,试图让身体停下来。
可陈默却反抓住她的手腕。
“不要捂嘴,”他阻止,“抽泣是缺氧的表现,用力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苏闻青第一次听到这种观点。
以前哭,大人隻会用衣架抽她的手臂,强迫她停下来。可抽泣不受自身控制,她隻能通过紧闭呼吸来对抗这种生理反应。
苏闻青接过陈默递过来的纸巾,覆盖在眼睛上,脑子一片混沌,不太想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冷静下来后,除瞭悲伤,她更多的是丢脸。
“我不是有意要听到这些的。”陈默看著她捂住眼睛的动作,隻以为她心底那股悲伤劲儿还没缓过来。
“演艺圈的事情我不太瞭解,可你进瞭面试,说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话落,陈默微微弯腰,视线与苏闻青平齐,透过纸巾直视她的眼睛。
“我会尽力帮你的。”
纸巾那一边,苏闻青在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纠结云消雾散。
“我没事,”她拿下纸巾,说话时还伴随著一声抽泣,隻是红彤彤的眼眶闪过一丝狡黠的色彩,“作为演员,抵抗未知的风险也是一门必修课。”
她一步一步,倒退著前进。
“我隻是压力太大瞭,想找一种方式发……”
哐当!
“……”
鞋底,脚面,乃至于小腿,一股冰冷的潮气蔓延全身。
苏闻青跌坐在水坑裡,那股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悲伤又涌瞭上来。
“……你还好吗?”陈默快步走上前,满脸歉意,“对不起,我以为这麽大的水坑你可以看得见。”
苏闻青闭上眼睛:“别管我,让我死在这。”
俨然是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
陈默皱眉,显然不能接受她的提议。
苏闻青闭著眼睛,正思考用什麽方式无痛重开,身上忽然一暖。
一件深色的大衣落在她潮湿的外套上,随后身体被一双有力的胳膊轻轻带起。
她站不太稳,自然心安理得地扑在那一弯宽阔的胸膛裡。
手臂环住男人的后背,苏闻青没忍住,还趁机用手捏瞭捏那坚实的背部肌肉。
什麽悲伤,什麽抑鬱,什麽自暴自弃,在此刻统统消失不见。
色字头上一把刀,暂时割断瞭她的情感。
苏闻青再也哭不出来。
尽管转瞬即逝,可还是被这短暂的美好所治愈。
“后背疼吗?”陈默松开她的身体,“如果摔到尾椎骨得尽快去医院,最近的综合性医院离这裡隻有不到两公裡。”
“尾椎骨没事,但我的膝盖有点冷,没有办法独立上楼。”苏闻青掩下眼底的那一丝兴奋,伸手抹瞭把不存在的眼泪,细声细气地回答。
她抬头,眼神澄澈:
“白云客栈,你愿意送我上去吗?做一做也没关系。”
背书
苏闻青的房间在二楼,陈默一步一步扶著她上瞭楼梯。
房间门打开,苏闻青倚在门框,头朝内示意:“进去做做?”
门开的很大,整个套间都暴露在眼前。
“我还有些事。”陈默停在走廊,目光自始至终没有越过门框。
“好好休息,注意身体。”他补充道。
嘁。
苏闻青的嘴角耸落起来。
肩部向后抖动,手臂一扬,那件厚重的深色大衣落就从她身上滑落,然后抛给陈默。
“谢瞭,到傢给我发微信。”
大门关上,苏闻青给自己倒瞭一杯水,从玻璃窗上瞥见陈默下楼梯的身影。
她捏著水杯走向阳台,靠在栏杆上看他。
阳台下,道路一侧,大衣整齐地落在陈默的手臂。
挺拔的背影在漆黑的夜色裡如一粒飞白的墨痕,沿途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长,由深至浅,迤逦在尽头。
凉白开入喉,苏闻青眉毛一挑。
他说他是老师。
被小朋友折磨的幼师,或是被升学率磋磨的中学教师,难得头发这麽浓密。
剩下的凉白开被她浇在花盆裡。
苏闻青轻哼片头曲,目光从那粒影子上移开,然后抬头,重又看向天上的月亮。
不管是什麽,总之他人还不错。
各种意义上的。
第二天早上七点,苏闻青被陈默的微信提示音吵醒。她下楼,在前台处找到包裹。
一本专业书,两本手记。
专业书内用荧光笔圈瞭重点,空白处用红笔详细写明瞭注释。另两本也一样,黑色的字迹笔锋苍劲,佈满整个页面。
3月的天,杭城又开始下雨,雨水打在玻璃窗户上,与敲门声融为一体。
徐瑶提著行李敲响瞭苏闻青的房门,屋内脚步声渐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