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伦岱顺著老爸的目光也看向石榴树,隻是目光裡透著几分可惜。
好好的一个人,又不是什麽风吹就倒的病秧子,怎麽还身体有疾不能生呢。
老三气度太小,老四过于板正较真,如果让他选,他倒更希望是老八做未来皇帝,不过得是从前那般性情的老八,而不是如今这个不苟言笑、不近人情的老八。
他都亲自上门来问瞭,求著老八给他说主意,瞧老八这拐弯抹角的样,一个字儿就能说清楚的事儿,偏要说这麽多,遮遮掩掩的。
说个‘离’能咋地。
鄂伦岱蹭瞭顿晚膳才走,虽说如今的老八有些不近人情不苟言笑,但这人骨子裡还是和从前一样,没什麽皇子的架子,也不会拿世俗那一套标准评判人。
他这个人虽然不著调,但谁心裡瞧不上他,面上装得再好,他也能感受得出来。
从前的太子爷瞧不上他,如今的老三也瞧不上他,他那个侄女婿,如今的雍亲王,骨子裡也是瞧不上他的。
他早就想离开老三那儿瞭,不然何必来问老八。
直郡王被圈和老八没多大关系,外头那都是以讹传讹。但老三这次仅仅被封为郡王,大失圣心这事儿跟老八可脱不瞭关系。
老八未必会支持老四,但一定不会支持老三。
他在老八这裡待整整一个下午,用过晚膳才离开,这是瞒不瞭人的,老三知道此事,也就明白他往后不去诚郡王府的原因瞭,大傢一拍两散,不需要当面锣对面鼓的掰扯清楚瞭,免得彼此面上都不好看。
某些时候,他也想当个体面人,不想闹腾得衆所周知,这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儿。
他这可都已经投过两回瞭,侄女婿那儿他还在犹豫,万一再来一回还是不成,衆人恐怕都要把他当成命裡带衰的扫把星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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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三爷府。
“鄂伦岱会不会一直都是老八的人,是老八故意安排过来的棋子?”三爷有些怀疑的问道。
鄂伦岱投过来的时候,正好是外头谣言满天飞之时,他做过的事情被牢牢安在瞭老八身上,虽赔瞭几处铺子,可老八那样的人,睚眦必报,收瞭铺子也不妨碍报複于他。
同样是从八爷那投过来的阿灵阿:“……”
“我觉得爷您想多瞭,谁会用鄂伦岱当卧底,他那样的性子,八爷得多大的心才敢用他。”阿灵阿斟酌著用词。
这位爷实在是胆子太小,疑心太重。
“老八有什麽不敢的,鄂伦岱这个人是不著调,但对老八忠心,更何况老八……不能以常人度之。”
常人不会身体有疾,不会不能生,更不会举世皆知不能生。
老八不光是光脚的,连遮羞的衣服都没瞭,有什麽好顾忌的。
三爷自觉他的怀疑是能站得住脚的,鄂伦岱投过来的这大半年,就没办成过一件事。
之前他想要报複老八,把鄂伦岱、阿灵阿、王鸿绪这几个人聚在一起,鄂伦岱非但没有提供什麽有用的消息,没给出什麽主意,还出言讽刺于他,和阿灵阿当著他的面先吵后打,硬生生把事情搅和乱瞭。
阿灵阿有心想为八爷辩驳几句,倒不是他心裡还想著旧主,而是三爷未免把八爷想得太过厉害瞭。
且不说八爷是不是真的有那麽多手段,就说八爷这个人,如何不能以常人度之,就算是不能生,也没瞭名声,可这世上又不是没有八爷在乎的人瞭,八爷的软肋不明晃晃的摆著吗。
一个有软肋的人,如何不能算是常人。
但阿灵阿不能为八爷开口,否则三爷极有可能也疑心上他,觉得他也是八爷派来的卧底,那可就真是六月飞雪瞭。
阿灵阿隻能顺著三爷的意思劝:“您要觉得鄂伦岱是八爷的人,如今他主动离开不是好事吗,这说明八爷收手瞭,他有再多的手段都不打算用瞭,爷您的对手可从来都不是八爷。”
三爷您清醒一点。
跟八爷较什麽劲儿,八爷在这场夺嫡之中无关紧要,是早就出局的人。
三爷如果日后能够登上那个位置,八爷即便有再多的手段城府,那也不过是一条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三爷如今压根用不著和八爷计较,而是应该集中精力谋夺储君之位。
得瞭储位,日后有的是时间清算八爷,得不瞭,那也甭想著清算谁瞭,就三爷今年大张旗鼓的劲儿,未来哪个新帝能容得下。
三爷满心疲惫,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太多瞭,不是他拿老八当对手,是他怕老八帮著老四来对付他。
“大人没听说吗,前段时间老四有好几日直接宿在瞭老八府上,他们若是联手……”
那还有我什麽事儿。
阿灵阿有所耳闻,却并不当回事儿。
“八爷站不站队,您的对手始终没变。”
纠结八爷做什麽,八爷真站队瞭那也就是个帮手,三爷就应该冲著四爷使劲儿,四爷如果完瞭,八爷手段再厉害又有个屁用。
阿灵阿心裡有许多种对付四爷的法子,但他不会说。
一来是三爷这个人疑心重,他那些主意没有一个是不阴损的,三爷如果采纳瞭,将来未必不会因为这些足以疑心他,就像疑心八爷一样,日后有什麽髒的臭的都往他身上想。
二来是三爷这个人的弱点太明显瞭,连他都不甚满意,更何况皇上,马傢和乌雅傢都不清白,但这次封爵四爷却压瞭三爷一头,这已经足够说明皇上的态度瞭,他不能在三爷这儿孤注一掷。
鄂伦岱离开恐怕也是不看好三爷。阿灵阿心裡也琢磨著该怎麽体面不撕破脸皮地退出来,三爷再不济,也是位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