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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城。
二格格和敖汉台吉大婚后的第四日,惠妃再是不舍,也不得不准备起程瞭,她固然可以找借口多留下来待一段时间,但皇上此次能让她来已是心慈,她不能不知好歹。
“你们都好好回去过自个儿L的日子,挺起腰来,谁都不用怕,本宫还是妃位之首,你们阿玛便是被圈瞭,那也还是大清的郡王,是皇上的儿L子。”惠妃安抚著两个孙女。
是的,两个。
除瞭刚刚出嫁的二格格,去年嫁到科尔沁的大格格也赶到瞭汉城。
这可能是她们此生最后一次见面瞭,惠妃总想著再多嘱咐几句。
“凡事都想开一些,这世上没有比生死更大的事瞭,隻要活著,那就都还有希望。你们八叔心善,这段时间也就他肯搭把手瞭,日后他怎麽说,你们就怎麽做。”
莫说是叔叔,亲阿玛也就这样瞭。
惠妃这大半年对八阿哥是既感动又后悔,后悔当年应该对那个粉雕玉琢的小阿哥再好一点的。
两个格格边哭边点头答应著。
祖孙三人生平头一次睡在一张榻上,翌日便要分开。
另一边,八爷是睡下又被人喊起来的,他修行懒散,除瞭南下那会儿L急需灵气而白天又忙于差事,不得不夜夜打坐修炼外,平时更像是一个普通人。
睡梦中被喊醒,还是有几分起床气的。
八爷围著被子倚靠在床上,面无表情的接过书信,瞧见是九弟的字迹,先是缓和的脸色,紧跟著又皱眉,打开信,瞧见这信的内容,才忍不住笑起来。
“九弟妹有瞭,这个老九,怎麽还跟个孩子似的,才两个月就稳不住瞭。”八爷和赵喜抱怨著,脸上却满是笑意。
“这可是大喜事儿L,九爷忍不住要跟您分享也正常。”
嫡子,嫡子,连他都知道九爷这个风流人一年来卯足瞭劲儿L想生嫡子,京城周边的几个寺庙可都收到瞭九爷大笔的香油钱。
爷这一年来也难得像今日这样高兴,赵喜掩住心中的酸涩,没人比他更清楚爷这一年都经受瞭什麽,也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二十年爷都是怎麽过来的。
“是是是,大喜事儿L。”
被封瞭郡王,也即将要有嫡出的子嗣,九弟这辈子跟上辈子不一样瞭,这一生都会喜乐平安。
“去拿纸笔,我现在就写回信。”
九弟一封,福晋一封。
弟妹怀著身孕,应当多补补,他虽已离京一个月,但暖房裡的果蔬应当还有些残留的灵气,每日摘取些拿给九弟妹,也是能起到些作用的。
八爷有些遗憾此时不能即刻回京,二侄女已经出嫁瞭,但他和惠额娘还是要去追御驾。
翌日出发时,惠妃不舍两个孙女,八爷想回京城,十四眼下两团青黑,整个车队赶起路来也慢慢腾腾拖拖拉拉。
“怎麽瞭?”
在十四又一次看向他的时候,八爷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十四先前躲著他,今日不光主动跑到他车上来,还时不时的看向他。
“三哥的事儿L,八哥您听说瞭吗?”十四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八哥的脸。
这事儿L是八哥做的吗?
有必要这麽狠吗?
如果是八哥做的,如果八哥知道他在其中插瞭手,八哥会怎麽对付他?
“听说瞭。”
听不止一个人说瞭。
听说三哥现在都不好意思见人瞭。
十四没看出八哥脸上有特别的情绪,平淡之中,又带瞭几分意兴阑珊。
忍不住问道:“八哥认为是谁做的?”
是谁下的狠手,是谁在痛打落水狗。
“这种事儿L我怎麽会知道。”
就算是他知道,也不能告诉十四,否则还不知道十四会怎麽折腾。
自出京之后,十四就没有一天高兴的,跟著御驾的时候,他常常陷入自我怀疑,停留在汉城,又日日惶恐。
十四没有继续追问三哥的事儿L,两手撑著膝盖,身体前倾。
“八哥,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你和九哥十哥都不肯帮我,到底是不想再掺和这些事儿L瞭,还是觉得我压根就没有这个可能。”
八爷抬瞭抬眼。
十四垂下眼睑,继续低声说道:“如果我们这些人在皇阿玛心裡也分三六九等,那我是不是第九等?”
谁都比不上,除非皇阿玛的儿L子都不成瞭,都死绝瞭,才会轮到他。
“你怎麽会这麽想?”八爷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好笑。
如果十四在皇阿玛心裡是第九等,那九弟十弟算什麽,五哥七哥算什麽,十二算什麽,他又算什麽。
“难道不是吗,哥哥们不是亲王就是郡王,到我这裡,就隻是一个如果再不哄几句,十四怕是都要哭瞭,八爷总算把手上的话本子收起来瞭,但却没有哄人。
十四现在正在经历和苦恼的东西,是他们许多人都经历过的。
早早晚晚的事儿L,总是要想明白的。
“这有什麽,你也做瞭阿玛,现在应该是……三子五女,难道他们个个在你心裡的地位都是一样的吗?德妃娘娘待你和四哥和五妹妹也不一样吧?”
人都是很难做到一碗水端平的,皇阿玛有二十多个儿L子,有比所有儿L子都加起来更重要的江山社稷,隻是他们这些儿L子都隻有一个阿玛罢瞭。
什麽时候,这数量对等瞭,一个人隻有一个孩子的时候,或许才不会有人失意。
“这怎麽能一样,我先前以为……”
他先前以为自己也是皇阿玛的爱子之一,纵使比不过二哥和大哥,但也不会差太多,大哥得宠不过是因为占瞭长子的便宜,二哥被皇阿玛看重也是因为储君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