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喷喷的肉都堵不住沉夏发自内心的叹息声,要戳穿八叔真面目这事儿,还真真是任重而道远。
等炖鸡裡的汤汁都被瓜分干净,衆人这才把筷子伸向第一次出现在饭桌上的爆炒鸡血。
“夏丫头手艺可以呀。”沉四郎赞道,这本该扔掉的玩意儿,硬是做的比豆腐都好吃。
沉刘氏也夸瞭句,不过她夸赞的重点不在孙女的手艺。
“这城裡人就是会吃,连鸡血都能吃出花样来,夏丫头没白跟你爹去书院接八郎。”
沉夏迅速瞄瞭一眼八叔,还好还好,八叔并没有怀疑什麽。
“味道是不错,我看娘日后可以让夏丫头多试几道菜。”沉八郎跟著夸瞭句,还不忘给侄女争取厨房大权,“对瞭我还没问,她脑袋上的伤是怎麽回事,姑娘傢伤在脑门上可得留心,万一留疤可不好,我明日带她去县城郎中那儿瞧瞧。”
“也不是什麽大伤,就一个小口子,用不著费那麽多银钱……”沉刘氏的声音在幺儿的目光下渐渐变低,姑娘傢脑门留疤是不好,她也不能保证就一定不留疤。
她等会儿拿串铜板给八郎,这看郎中的钱不能由八郎来出,八郎那块银锞子还是攒著吧。
沉大郎看向幺弟的目光充满瞭感激,虽然夏丫头伤口已经不太疼瞭,但让郎中看看总归是更放心。
沉大娘子心中熨贴。
沉夏深呼吸,八叔该不是要把她带到县城去卖瞭吧。
第57章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沉夏忙开口道:“爹爹能不能和我们同去。”
沉刘氏笑瞭,这不是废话吗。
“你爹肯定得去,这麽远的路,你八叔可背不动你。”
夏丫头哪次去县城不是二郎带著去的,一半的路都走不瞭,大半程都让人背著。
二林吃得满嘴油花,扭头看向爷奶道:“我不用人背,明天能不能跟著去!”
“我也要去!”大林跟著附和。
沉春眨瞭眨眼睛,嘴巴张开又合上,到底是没开口,她是大姑娘瞭,还要跟著裡正娘子学绣活儿呢。
“去什麽去!都走瞭地裡活谁干,再说夏丫头是去看伤的,又不是去县城逛集市。”沉刘氏虎著脸道。
虽然现在地裡活不多,少几个人也没什麽,但这俩小子跟著东跑西窜的,还不得让大人费心盯著。
都甭去!
大林二林隻能看向八叔,就见八叔摊瞭摊手,“下次吧,明日有正经事儿。”
在原本的剧情裡,沉夏额头上的伤最终是留瞭疤的,虽然是隻有半个指甲盖大小的深色印记,但能不留还是不留的好,谁又会希望额角有个小小的疤痕呢。
而带沉夏去看郎中,于他也不过是顺手的事儿。
大林二林洩气,下次就得是下个月月中去给八叔送干粮的时候瞭,八叔还不能离开书院太久,拿瞭干粮说不瞭几句话就得回书院。
吃过瞭晚饭,沉大娘子刷锅刷碗,沉刘氏则是忙著和面蒸窝头,本来不用这麽急的,但明天去县城总要随身带著干粮,来回这麽远的路,看病也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总不能让这爷仨饿著肚子。
另一边,已经回屋的沉二娘子从陪嫁的木箱子裡拿出包钱的佈包。
“把这些钱都带上,如果够药钱,明天就别让八弟付钱。”
沉夏好奇凑上去,铜板挺多,但也好数。
每十个铜板用麻绳串成一串,而灰色的佈包裡放瞭六十串铜板,也就是六百文,八叔今日花九十文买瞭四斤半的猪肉,也就是说她们这一房的傢底用来买猪肉的话也就是买个三十斤。
也不错瞭。
沉夏安慰自己,沉傢毕竟没有分傢,在这个儿女没有私财的古代,能攒到六百文,她爹娘已经很厉害瞭。
“这些铜板能换到一块八叔手裡的银锞子吗?”沉夏好奇问道,一般来说应该是一千枚铜钱,也就是一贯钱换一两银子,但实际生活中往往并非如此,一贯钱是换不到一两银子的,隻是不知道在这个时代这个地方差多少。
“傻丫头,这些铜板还不到一贯钱。”沉二郎笑道,“一两的银锞子怎麽著也得一贯半才能换到。”
沉二娘子心中叹息,这些铜板攒起来可不容易,从她刚嫁进来就开始攒瞭,这都多少年瞭。
沉傢没分傢,不管是傢裡産的粮食,往县城酒楼买的白菘,都是由公婆拿著,隻有孩子他爹出去打短工赚来的铜板,每次能留下一成。
沉二娘子摸著这些辛苦攒起来的铜板,忍不住看瞭看躺在床上啃脚丫玩的三林,等将来小叔子考中秀才,傢裡也就宽裕瞭,小叔子说不定还会去书院当先生,到时候她肯定得求公婆让三林也去读书。
沉夏顺著娘的目光看过去,被擦洗的干干净净的小娃娃,白胖可爱,脸上的奶膘都还在。
隻是……沉夏低瞭低头,看著佈包裡的铜钱。
原来爹娘手中是有钱的,前几日她一直嚷嚷著头疼,一是伤口的确隐隐作痛,当然没她叫嚷的那麽痛,二是她担心伤口会发炎化脓,对草木灰她实在不能完全信任。
她以为爹娘是怕爷爷奶奶不同意才会不答应,或许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爹娘已经去求过爷爷奶奶瞭。
可现在她才知道,爹娘是攒瞭钱的。
沉夏试探著问道:“为什麽不能让八叔付钱?”
既然舍得明天付药钱,那之前为什麽不答应带她去看郎中,如果舍不得付药钱,那又为什麽把钱拿出来让爹带上。
“夏夏舍不得瞭?”沉二娘子笑道,把铜钱一串串都拿出来放在背篓裡,“你看病当然不能花你八叔的钱瞭,他的钱还要用来读书用来赶考,明天记得好好谢谢你八叔,要不是他,你爷爷奶奶也不会同意你去看郎中,咱们乡下人到瞭城裡连药铺都找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