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弟子乡试还带瞭几个学生回来,有童生,还有秀才,这书院裡教甲字班的先生就是秀才,馀下的不是没去考过,连秀才都考不中,怎麽能教秀才。
能教秀才的隻能是举人,那几个学生也都是奔著他这个弟子来的。
“我打算额外给你开个班,你带回来那几个学生,都在这个班上随你读书,至于咱们书院原来的学生……有童生功名的才能进你那个班。”
那才几个人?
何先生有自己的道理,书院虽然没几个童生,八郎自己带回来的学生也不多,但教这种有瞭功名还要继续参加科举的学生本就比较费心力,他打算给八郎开双份的月钱呢,这是书院的排面。
学学生送来的那些礼物,除瞭书院规定的束脩以外,别的他也不留,那些锦衣绸缎他也不缺,倒是八郎能用上。
“原来的学舍就不要住瞭,我在先生们住的地方给你腾几间房。”
何先生还打著弟子教几个月就反悔的打算,所以并没有劝弟子在书院周边买院子,先糊弄著住吧。
让何先生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这弟子还真就教上瘾瞭,一年两年三年……不挪窝。
书院附近住宅的价格一年比一年高,不隻是书院周围,整个县城的房价都涨瞭,县令都打算向外扩建瞭,谁让他的弟子在考中解元后,又教出瞭河北道的下一届解元,这几年裡还教出来十几个秀才,名震河北。
第67章
几年的时间裡,沉傢村傢傢户户都养起瞭牲畜,村裡办瞭族学,沉傢不光把卤肉卖进瞭府城,还开瞭七八傢的饮品店,冬天卖奶茶,夏天卖各式的饮子,春秋则是两者都卖,不是没有仿著,隻是谁都模仿不到精髓——白糖。
时下,糖是奢侈品,市面上没有白糖,甚至没有红糖,隻有由甘蔗汁晾晒而成的紫砂糖,因颜色为紫红色而得名,价格是盐的几十倍,寻常百姓根本消费不起。
沉夏早就做出瞭廉价的白糖,隻是不敢往外卖,唯恐得罪瞭垄断紫砂糖生意的几个世傢,隻能偷偷摸摸作为秘法放在饮品裡,人傢卖糖,她卖的是甜奶茶和甜饮子。
不光不敢卖糖,沉夏守著八叔这麽一位金牌讲师,却也不敢开书肆卖教辅,毕竟知识被世傢垄断,八叔在书院教书不过才二三十个学生,这二三十个学生裡又有一半出自世傢,倒也不必担心会因此惹恼瞭那些世傢大族,可要是铺开瞭卖书,那不等同于挖世傢的根吗。
沉浸在赚钱喜悦裡的沉夏也好,随遇而安每日隻上三堂课的沉八郎也罢,都无意挑战对抗世傢,无意参与朝政。
何先生也怕弟子太扎眼瞭,自从八郎教出一位举人后,安排给八郎的学生不增反减,从二三十人的中班变成十个人的小班,无论是书院裡的学生,还是外来求学的世傢或寒门子弟,一律考核过瞭才能入班,入班后两年结业。
山县县令傢的长公子,原本的男主,考瞭两次,才堪堪挤进来,成为班上年纪最小的学生,不过也已经16岁瞭,是已经可以相看定亲的年纪,在原本的剧情中,男女主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相遇,但这辈子却是到瞭这会儿才碰面。
虽然见面晚瞭,但缘分依旧在,沉八郎知道的时候,他的二侄女和他的学生已经私定终生瞭,用夏丫头的话来说是谈瞭半年的恋爱预备见傢长结婚瞭。
沉傢长辈的催婚对象从此不再是叔侄两个人,而是隻剩沉八郎自己。
三十而立还不成婚,每旬回傢,父母和兄嫂们总是免不瞭要唠叨几句,以前还有口齿伶俐的侄女能分担,如今就剩他自个儿。父母催,兄嫂催,老师和师母偶尔也要催一催。
为瞭躲避催婚,沉八郎开始带著学生出去游学,一次一年半载,年近四十岁时才消停,彼时傢中早已无人催婚,也无人再催他过继子嗣,生怕他再醉心山水,外出游学。
整个大魏都知道,河北道有一位怪师,庶族出身,考中解元却不入仕途,教出几十名举人,十数位进士,还教出过状元郎,却不曾婚娶,膝下无子。
这样一位怪师名师,却在四十五岁时回乡隐居,不再收徒,连天子传召都不应,潇洒任性到瞭极致。
不成婚,不生子,不过继。比起自己,沉夏都觉得八叔更像是从后世穿来的,压根就不在意世俗的眼光,隻图活得舒服自在。
也的确舒服自在,旁人隐居,大都是隐于山林之中,不说风餐露宿,但也会为瞭陶冶情趣亲自耕种,身边没几个仆人照顾,还会与闹市隔绝,不再过问世事。
而八叔隐居,是隐居在沉傢村,且不说村裡多的是受过八叔恩惠照顾的族人,傢裡的田都租佃出去瞭,无需八叔亲自耕种,傢中不光有下人照顾八叔起居,还有小辈陪著八叔彩衣娱亲,她这边得瞭或是琢磨出什麽好东西,也会让人给八叔送去,绝不会少瞭八叔的。
她有时间也会回乡探望八叔,每次都是羡慕而归,哪怕后来做瞭丞相夫人,也依旧、羡慕八叔,羡慕八叔不必为琐事烦恼,不必烦恼朝中变化,也不必烦恼儿孙后辈,可真让她像八叔一样隐居,她也做不到。
她经历瞭皇傢磨刀霍霍向世族,见证瞭世族被皇傢压制,又经过瞭夺嫡风波,等她终于开书肆给八叔出书时,八叔已经长眠地下,不会知道自己的书被天下学子推崇,被皇帝安排为皇子的必学书,不会知道死后坟前香火不断,上香烧纸的学子比自傢子孙多的多。
不过以她对八叔的瞭解,就算八叔知道这些,怕是也不会在意,这样潇洒自在的一个人,若非出身庶族,可能根本就不会寒窗苦读十数年,也不会教书授课二十几载,如果八叔从一开始便出身富贵,大抵会自在快活一生,而不是隻逍遥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