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沉青渔起床找瞭半天，也不见他的踪影，她感觉心裡空落落的，恰好这时谭之柔打来瞭电话。

“小渔，爸爸妈妈还有事情要处理，恐怕暂时不能去德国陪你瞭。”

“可是，哥哥来瞭，他也许很快就回去瞭。”沉青渔的语气有点失望，“我们一傢人好久没有聚在一起瞭。”

电话那头是难的的沉默，沉青渔还以为是信号不好，她走到瞭阳台上，正准备再劝谭之柔考虑考虑抽空来一趟德国，但转眼却看到意想不到的东西。

阳台上零散地堆著摄像头的残骸，沉青渔反应瞭片刻，她立刻跑去房间，将整栋楼找瞭一遍，再也找不到一个摄像头。

“小渔，爸爸妈妈这次是真的有要事要处理。”谭之柔再次拒绝，她似乎犹豫瞭一下，“小渔，你哥哥把摄像头都拆瞭。”

“啊，我还不知道哎。”沉青渔装作很诧异的语气，“可能是他不太习惯吧。”

“算瞭，你看著点他，不要让他带一些不三不四的女的回来影响你。”谭之柔不想过多继续这个话题，“小渔，有时候你哥说话，你也不能太相信瞭。”

沉青渔连连称是，雀跃的心情却怎麽也挡不住，她终于可以有片刻的放松瞭，等到谭之柔挂断电话，沉青渔马上拨通瞭沉青山的电话。

“哥？”

“怎麽瞭？”沉青山接通瞭电话。

“你拆瞭屋子裡的摄像头？”沉青渔开门见山。

“对啊，不拆瞭留著给你拍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生活电影吗？”沉青山声音很平和，“你都多大瞭，又不是小孩子瞭，没必要管那麽宽。”

沉青渔久违地笑瞭，她握著电话问，“哥，你现在在上班吗？晚上会回傢吃饭吗？”

“有一些项目上的事在紧急处理。”沉青山那边传来瞭嘈杂的声音，秘书喊他去开会，“晚上不回去瞭，你一个人乖乖呆在傢。”

“那你明天会回来吗？”沉青渔害怕他一声不吭又离开瞭。

“当然。”

“好，一言为定。”

沉青渔挂断瞭电话，她感觉心裡卸下瞭沉甸甸的担子，也卸下瞭僞装，但当她在坐在沙发上，准备看一部电影时，沉青渔还是下意识地抬头看之前摄像头所在的位置。

她的骨子裡渗出一股不安来。

这股不安如影随形伴她多年，以至于她拼命压抑自己，她扮演著世俗上的乖巧女儿，就像银幕裡的假人一样，走著既定的剧情。

沉青渔站起来，她居然不知道该干什麽，按照之前，她会去读一本英文书，然后鼓捣一份勉勉强强的午饭。

但是她现在决定出门，虽然也不知道出门干什麽，可她就是要出去。

沉青渔在慕尼黑的街头漫无目的地散步，她站在一座艺术馆前，看著展厅中间一幅风景画，画上面时宁静优美的阿默湖，旁边是传统的巴伐利亚建筑，正中央一个少女坐在游船上看书。

正当她准备进去的时候，张子琪突然在背后喊住瞭她。

“沉青渔，你也来看画展吗？”

张子琪的语气还算熟络，沉青渔对突如其来遇见他有点尴尬。

“随便逛逛。”

“我可以喊你小渔吗？我以前听黎遇师兄那样喊过你。”

“可以。”

沉青渔没有拒绝，她觉得张子琪是个有分寸的人，何况他并没有提到那日玛利亚广场的事，隻是热情地向她介绍慕尼黑其他有趣的艺术馆。

“有一个馆裡都是袜子堆成的模特，我第一次去的时候，直接摇著头说这根本算不得艺术，但是后来我就理解瞭，这就是艺术。”

“理解什麽。”

“艺术嘛，普通人看不懂的才算艺术。”

沉青渔客气地笑瞭笑。

“对瞭，前面有一傢开瞭一百年的咖啡店，裡面有一款卡佈奇洛味道很不错，你要不要喝一杯。”

沉青渔正好不想多交流，于是点头，她准备和张子琪一起，但张子琪却坚持让她在原地等他。

“为女孩子买东西是男孩子的义务。”张子琪如是说。

沉青渔也懒得反驳，索性就坐在遮阳伞下的白色长椅上等他，等待的空隙她无聊地看著前方的小湖，湖边几个四五岁的小朋友在打打闹闹，一群金发碧眼的小孩你推著我，我推著你，像一排好玩的洋娃娃。

突然，传来几声落水声。

沉青渔腾地站起来，她快步上前，一旁有人比她更快一步跳下瞭水。

她顿瞭一下，还是脱掉瞭上衣一跃而下。

沉青渔的游泳技术比之前精进多瞭，几乎每年暑假，她每天都会去游泳馆游泳，因此她如鱼得水般拎著一个小孩的衣领将他拽上瞭岸。

“还有一个人。”

沉青渔听见一旁人用德语喊道，她在岸边环顾四周，市中心的湖不算深，但刚好可以没过一个成年人的头顶，她突然看到离岸边四五米的地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小漩涡。

应该是排水系统出瞭问题，要是人被卷进去，想要一个人脱身有点难度。

但沉青渔还是再次毫不犹豫地跳下瞭水。

她游上前，果然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他尽力拉著被卡住脚的小朋友，以防他被吸走，却没多馀的手解开排水系统裡缠上瞭小朋友的丝带，沉青渔立马游过去，她赶紧把问题解决。

成功后她转身，却看见瞭那双熟悉的眼睛。

很多年前，青城的游泳馆裡，她一直记得那双绝望的眼睛，带著一丝解脱。

沉青渔不可能转身就走，这个选择从来不是她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