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傻眼瞭？”齐逢在她面前蹲下。

“没...没什麽。”沉青渔不自然地避开瞭视线，“你来的有些早。”

“比你迟一点。”齐逢双手撑著栏杆跳下瞭水，溅起瞭一小片水花，沉青渔慌忙地遮住瞭眼。

“抱歉。”齐逢手忙脚乱地替她抹去脸上的水珠，沉青渔突然兜起一碰水朝他洒去。

“现在扯平瞭。”沉青渔笑的很开心，她很少这样开怀。

身旁一群叽叽喳喳的小朋友突然也在一旁泼水，齐逢将她护在身后，沉青渔在他背后，她仿佛听到瞭他蓬勃的心跳，强壮的，有力的，也是值得信赖的。

她将手覆在他的肩背上，齐逢的肩胛骨微微凸起，像一隻折翼的飞鸟。

“沉青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齐逢突然转身贴近瞭她的耳廓。

“什麽？”沉青渔下意识地后退。

“其实我不会游泳。”齐逢立马拉开瞭与她的距离，“所以我要是溺水瞭，你会不会来救我。”

沉青渔想说自己和旱鸭子隻是几节游泳课的距离，但是看到齐逢期盼的双眼，她还是轻轻的点瞭点头。

“小渔小渔，你是一隻会水的小鱼。”齐逢哼起瞭歌，右手拍著水，好像在打著节拍。

“你好幼稚。”沉青渔别过瞭眼。

“可是我本来也不大啊。”齐逢又凑瞭过来，他伸手在沉青渔的脸上画上一个笑脸，“你也要多笑笑。”

“不对。”他突然懊悔瞭拍瞭拍自己的头，“是要对我多笑笑，对别人就算瞭。”

沉青渔被水包裹著，突然産生瞭一种不真实感，她不太会把握与人接触的尺度。

他们这样，算是亲密吗？

好像算吧。

沉青渔在浅水区游瞭一会，她教齐逢憋气，浅水区隻有一米二，齐逢蹲在角落，偶尔会站起来看一眼沉青渔。

“我要确定你没有丢下我跑掉。”齐逢振振有词。

“我要是离开肯定会给你打声招呼啊？”沉青渔安慰他，“不会不理你的。”

沉青渔有时候觉得齐逢好像可以洞晓她的心事，她的脑海裡偶尔会跳出来逃跑的想法。

特别是现在，她感觉一切都在渐渐失控。

就像是一条在自己的轨道行驶的火车，它在转换方向，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到达目的地。

“我先去换衣服。”沉青渔离开瞭泳池，“一会见。”

齐逢点瞭点头，“我再憋一会气，我觉得这次可以突破一分半瞭。”

沉青渔看见齐逢融入水中，隻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他在想什麽呢？

她每次憋气时，周围的嘈杂声都在消失，她的脑子裡走马观花般弹出瞭很多场景，不过都是模糊的，就像梦境在白日裡偷跑入她的脑海裡。

半真半假的。

沉青渔离开，她在更衣室裡冲完澡，换上瞭一件米白色的裙子。

腰间还是系著那条挂著银色兔子的链子。

不过就在她到游泳池边时，裡面的人很少瞭，隻有零零散散几人。

没有齐逢的身影。

沉青渔突然慌瞭神，说不定齐逢也在预谋离开呢，又或者是他在角落裡偷偷憋气，一下子忘瞭时间呢。

她不敢想象。

她不算是个积极的人，时常会很悲观，偶尔一撇，她在泳池裡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沉青渔突然纵身一跃，跳入瞭水中。

第 5 章

沉青山打来电话的时候，沉青渔正坐在游泳馆前的长椅上。

齐逢给她买来瞭荔枝味的气泡水。

“是常温的。”齐逢递给瞭她，“冰的对身体不好。”

沉青渔不显刻意地避过瞭他的目光，她的鞋子已经湿透瞭，从内往外沁著冷意。

刚才的纵身一跃，沉青渔若是可以重新选择，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当时跳下水时，她看见齐逢背靠著泳池，目光晦暗不明。

沉青渔潜意识觉得他溺水瞭，她曾经在海洋馆看过溺水的美人鱼扮演者，他没有意识地下坠，那时还没有人发现异常，甚至以为是一场华丽的落幕戏。

沉青渔却喊来瞭工作人员，事实证明她救瞭人一命。

不是所有溺水的人都会挣扎的，沉青渔明白这个道理。

“笨蛋，要是实在撑不住为什麽不上浮。”沉青渔没有接过气泡水，她突然拉住瞭齐逢的衣袖，站起来，迫使他与她直视。

齐逢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几乎是瞬间就消失瞭，他弯起瞭双眼，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

“我隻是在水裡研究自己几秒眨一下眼睛，一下子忘瞭时间。”

“不会有下一次瞭，再说你不是说瞭，你不会丢下我跑掉的。”

“所以我一直在原地等你啊。”

紧接著齐逢拍瞭拍沉青渔的肩膀，示意她抬头看天，沉青渔这才注意到远处一大片火烧云，像是绦红与橘色的颜料被不小心倾泼下去，融合成瞭斑斓的色调。

“多麽好看的晚霞。”齐逢从背包中掏出瞭相机，“沉青渔。”

沉青渔在回头的片刻被抓拍，微风拂起瞭她的发丝，她的背后是如火般的晚霞。

沉青渔觉得齐逢是在岔开话题，他好像不像她以为的那样率真，又或者是纯粹。

明明在跳入水中时，她拉起瞭他的手，回头看见的是一双绝望的眼睛，带著一丝解脱。

他似乎没有什麽求生欲。

但是沉青渔并没有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毕竟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那麽坚固的纽带。

或许下一刻，他们就会恢複到陌生人的位置。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瞭，记忆有的时候越是回忆，越是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