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欲晓[破镜重圆](39)
……
没有想象中一脸崇拜的星星眼,胖虎嘴角朝下,看上去特别无语但又不好当面抹瞭春岁面子,隻好寡淡又敷衍地“哦”瞭一声之后便转身离开。
不过春岁一直没走,站在原地目送大福慢慢往巷子深处走。
毕竟还是个小孩,又刚被自己吓唬过,春岁不太放心,想看她进瞭傢门之后再离开。
大福刚走过大概两间房的距离,巷子内便传来大人说话的声音。还没顾上仔细听,那人便已出现在瞭春岁眼前。
姚嘉年,和一个短发中年女人。
“妈妈!”
大福喊著跑瞭过去,傢门口站著的两个人也闻声朝这边看瞭过来。
事情发生的太快,春岁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瞭。她就那样赤/裸/裸站在阳光下,迎著嘉年疑惑打量的目光,尴尬地笑著。
春岁的性子藏不住事,尤其这样毫无防备地撞上姚嘉年。少女脸上心虚的表情恨不得直接告诉他,没错,我就是有事情瞒著你结果被抓包瞭。
好在胖虎是个言而有信的孩子,并没有将刚才的事告诉她妈,好把春岁这个“坏人”当场抓个原形。
春岁肯定是不怕事的,她怕的是这事闹大瞭,她跟麦苗的秘密就藏不住瞭。
大福回头看瞭眼春岁然后跟妈妈一起回傢,嘉年这才不急不慢朝春岁走瞭过来。
“你怎麽在这儿?”两人同时发问。
嘉年先回答:“刚才那个人是麦苗班主任,我来找她问问那天的情况。”
“原来大福妈妈就是麦苗班主任啊。”
春岁感叹世界之小,嘴裡也没忍住小声嘀咕,一不小心就暴露瞭心声,全被姚嘉年听瞭去。
“你认识刚才那个小孩?”
嘉年看向她的目光深邃又不容躲避,春岁一下就陷瞭进去,索性把自己出现在这裡的原因也一起讲给瞭他听。
对不起麦苗。春岁想,你小舅舅会帮忙一起保密的。
隻要姚嘉年不说出去,四舍五入春岁就不算出卖瞭麦苗。
意外的是,嘉年似乎并没有对真相感到有多意外。意外的是春岁。
“刚才麦苗老师都跟我说瞭。”嘉年说,“出事那天她确实不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有同学告诉她麦苗受伤瞭,等她赶过去的时候麦苗已经倒在瞭地上。麦苗坚持是自己摔倒的,加上当时周围也没有其他同学在场,她也就隻好默认瞭是麦苗自己摔的。”
“后来呢?”春岁追问。
“后来她还是觉得这事蹊跷,本来想找监控来看的,但是昨晚大福突然来问她麦苗有没有事,眼眶也红红的,她这就明白是怎麽一回事瞭。”
“那这算是大福自首的?”
自首?嘉年转头看她一眼,自首这样的词大概也隻有春岁说出来才不觉得事情有那麽严重。
“算是吧。”嘉年说,“本来她们已经说好今天去看望麦苗瞭。”
没想到一大早先被这两个人分开找瞭过来。
也算一种奇怪的默契。
两人边走边聊并排出瞭巷口,眼前瞬间一片开朗。
春岁问:“你说麦苗还会跟大福和好吗?”
“会。”嘉年说,“麦苗不记仇。”
麦苗,大福。春岁转念又琢磨这两个名字突然笑瞭一下。
“你们泉水县傢长给孩子取名都这麽随意的吗?”春岁说。
“嗯?”嘉年疑惑。
春岁两手攥拳伸到他眼前,然后一边伸出一根手指说:“一个叫麦苗,一个叫大福。”
嘉年跟著轻轻笑瞭下,以前他倒是没觉得麦苗这个名字有什麽。
“也不是。”嘉年说,“麦苗的意思是希望他可以扎根大地,茁壮生长。”
是个好寓意。
“那你呢。”春岁问,“你的名字。”
嘉年沉默瞭。
很久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瞭。
他的生活简单重複,平淡无趣,日複一日没有新的人来,也没有新的事情发生,自然也不会有人关心他的名字有什麽含义。
嘉年说:“盈车嘉穗,岁岁年年。”
嘉年出生那天是正月初一,新年第一天,阖傢团圆喜迎新年的日子。
隻不过父母去世之后,他就再没过过生日,也没瞭阖傢团圆的一年又一年。
“岁岁年年。”春岁重複他的话,说:“我叫江春岁,你叫姚嘉年,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个人就是命中注定的缘份。”
天造地设的一对。
黄昏
春岁屏息,小鹿一样明亮又潮湿的眼睛紧紧盯著姚嘉年试图从他脸上抓捕到一丝跟自己同样心动的证据。
但很可惜,什麽也没有。
嘉年隻是平静地怔瞭怔,然后低声说:“走吧,陪你买车子去。”
冷静到近乎反常的语气。
春岁望向他的背影,眼睛裡的光也在随著他的离开渐渐黯淡下去。春岁有些失望,她倒也不是一定要对方给出她想要的回答,隻是姚嘉年此刻像冬日清晨迷雾般令人看不清走不进的感觉很容易让人有挫败感。
春岁怕的从来就不是山高路远,而是大雾弥漫裡她孤身一人失瞭方向。
好在此时,她心中的那一轮明月还高高悬挂夜空之中,虽有乌云遮挡,但春岁依旧有勇气继续追寻那束光。
她没想过摘星星,但她想要触碰到月亮。
春岁又开心瞭。
她就是这样,悲伤和快乐永远都能自己一瞬间调整好。
——
泉水县商品街上有几傢卖自行车的店铺。几傢门店挨得很近,县城生意就是这样,消费者来来回回就这麽些人,大傢买东西也都想图个方便,没人愿意为瞭买一样东西城东头城西头的来回跑。店铺开在一起,竞争是有,但换个角度讲,吸引的客流量也大,生意也会比整条街上隻开自己一傢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