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深秋(18)
“是小满最喜欢的动画大电影,她期待瞭很久,上次生日答应过她要一傢人一起去看的。”
于是,她隻能回複:“知道瞭。”
早高峰的路有些堵,途径一个红灯又一个红灯,宋深秋机械般地前进再前进。
脑子裡乱乱的,像是没睡醒,又像是睡过瞭头。
她说不出具体原因,却也知道一定和程最脱不瞭干系。
宋立春见到姐姐休息完仍是一副失魂落魄状,一边做她喜欢的咖啡,一边充当军师关切地询问缘由。
“姐,其实你什麽都清楚,就是害怕受伤,对吧。”
瞭解瞭来龙去脉的宋立春,直接戳穿瞭姐姐的重重顾虑。
宋深秋反驳不出,隻得承认。
她承认,她其实是有些享受的。
享受程最对自己的好,享受这种熟悉的暧昧。然而这份享受是曾经亲密而又悲伤的过往所带来的惯性后遗症,导致她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被程最搂著时,第一反应不是推开,而是闭上眼睛清醒又沉迷地贪享瞭几分钟。
宋深秋甚至清楚地知道,自己收到程最的邀约时是兴奋的,知道要见面时是紧张的,这不是她认知中离婚后的人对待前夫该有的状态。
她哪会不懂程最的心意。
可是她害怕,一旦真的和程最重新在一起,自己会重蹈覆辙,所以她不愿意更进一步。
两个人不是没有搭伙过过日子,她扪心自问并不想回到过去,现在的生活已然满意。
因此,宋深秋才要时刻提醒自己,一定要把和程最的关系钉牢在父母这个身份上,所以即便心有波澜,也不会接受程最的单独邀请。
可是这样拿著女儿做靶子的相处,又真的是对的吗?
她不知道。
一天的心神不宁,自然整个人是无精打采。
晚上,程满见到宋深秋后,有些担心:“妈妈,你上班是不是很累呀?”
“没有,妈妈不累。”宋深秋暗道不行,赶紧切换调整自己的状态,“妈妈就是肚子饿瞭,一会儿看完电影后,小满想吃什麽?”
“想吃鸡腿和汉堡!”程满兴奋地拍起瞭手,知道爸爸会来接自己和妈妈一起看电影后,连下午奶奶邻居傢的漂亮哥哥找她玩都没心思瞭。
“不行。”前排驾驶座传来程最严厉的声音,“垃圾食品暂时都不可以吃,你忘瞭之前怎麽跟医生叔叔拉勾保证的吗?”
“哦,好吧。”
程满委屈地鼓著嘴巴,宋深秋笑著伸手一戳,小脸蛋便漏瞭气。
“要不去吃泰餐,你最喜欢的冬阴功?”程最看向后视镜裡的宋深秋。
“都行。”宋深秋知道他在看自己,故意避而不视,和女儿一起玩著手指小游戏。
程最深深地看瞭一眼,绿灯适时亮起:“小满,后座应该还有上次我们去超市裡买的面包,拿给妈妈垫一下肚子。”
宋立春笑盈盈地目送貌似和谐的姐姐一傢离开后,刚要转身回店裡,就看到瞭不远处站著的詹率。
“找我有事。”
她语气不善,看瞭眼手机上的时间,估摸著何旷要来,得快点把这个不速之客赶走。
詹率站在门口踌躇著半天不说话,很是纠结的样子。
“你不会还想让我把你请进来喝茶吧。”
“没有,没有。”詹率听得出催赶之意,便从包裡拿出瞭请柬,说明瞭此行的目的。“下周,我的婚礼,你要不要来。”
宋立春直直盯著他,慌张,无措,羞愧,一系列讨厌的表情在爱瞭几年的男人的脸上不停变幻,在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回归之前,她咽瞭咽身体的苦涩,垂瞭眼睛接过请帖,三下两下撕碎后,按捺住想要丢向詹率的冲动,塞回瞭他的手中。
否则的话,门前的垃圾还得她自己清扫。
“婚礼我就不去瞭,祝福更不可能有。”宋立春酸著鼻子挤完这句话,便要回去,关门前最后冷冷说瞭句,“请柬很漂亮。”
没有看到詹率是怎麽离开的,会不会和自己一样难过。
可是喜事在即的人是他,又怎麽会难过呢?
宋立春想到上次那位大著肚子的女孩,这会儿该叫未婚妻瞭吧,生産的日子应该还没到,难道要大著肚子办婚礼吗?
她讥笑出声,自己在这操心个什麽劲。
从前不是没有和詹率讨论过婚礼的事宜,她是个有主见的,但是又不想事事都自己一手包揽,詹率便说,那他来设计请柬。
“说得好听,那不约等于什麽也没做吗?”那时的宋立春笑著推他。
“怎麽会,请柬可是婚礼的门面,用来传递和邀请别人来见证我们之间的爱情。请柬要是不用心不漂亮,别人肯定会觉得这对新人感情不好。”詹率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
她嘴上说著“歪理”,心中却对詹率的审美感到担忧。不行,要是真结婚瞭,请柬她还是得自己来做。
过去的谈笑历历在目,宋立春被抽干瞭所有力气般蹲在地上,不停地深呼吸调整著自己的情绪。
她下过决心,可不能再为这种人掉眼泪瞭。
门又被打开,带进一阵微凉的夜风,来的人是何旷。
宋立春听见动静抬头看去,眼泪终于又忍不住地涌瞭出来。
何旷没有追问她为什麽哭,隻是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把店关瞭吧,我们去吃大排档,现在过去正热闹。”
“算瞭,我吃不下。”宋立春紧紧抱著何旷,他胸口传来的心跳声是她此刻的治愈良药。
何旷听到她这麽说,捏著胳膊把人从怀裡拔出来,神情变得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