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深秋(20)
纠结归纠结,眼看天都快要黑透,秉著来都来瞭的精神,他长叹一口气,还是鼓起勇气按瞭门铃。
开门迎接程最的是穿著围裙的宋深秋,和扑面而来的香味,看来正在做饭。
如今正值深秋时节,天气已然有些凉瞭,宋深秋穿著薄荷色的针织薄上衣,身体被毛线紧密包裹著,勾勒出曼妙清明的线条纹理。头发用鹅黄色的大肠发圈松垮地扎著,长长的发尾因摩擦静电在背上贴成瞭一幅茂密而林乱的画。
程最忍住瞭想要伸手将其理顺的冲动。
“你怎麽来瞭?”
外头的风带著凉意,宋深秋怕冷,开完门就立马躲瞭回去。
程最没接话,自觉地关门换鞋,进门后熟稔地坐在餐桌前看著忙碌的宋深秋。
在煮椰子鸡,她每年到瞭秋冬季就爱这一口。
从前宋深秋并不会做饭,刚毕业时还烧坏瞭两口锅,后来买的锅越来越便宜,说这样就算弄坏瞭也不心疼。
结婚那些年,宋深秋被迫学著烧菜做饭,愣是成瞭一门技艺。程最那会儿总是忙,平时很多傢务也都是她在做,却从不抱怨。
程最看著此刻在灶台前熟练舀汤调味的人,感慨万千。
他脸上的表情明显地逐渐暗淡,宋深秋觉出端倪,却不道破。
“椰子鸡?”程最明知故问,打破平静。
“对,天气变凉瞭,就想吃这个。”宋深秋静止瞭两秒,有些震惊自己接话怎麽如此顺畅。
“我能蹭上一口吗?”程最大著胆子问瞭出口,还有没说完的后半句是,好久没吃到你做的瞭。
“你人都来瞭,不像是能让我拒绝的样子。”
“我的荣幸。”程最自觉开始摆放餐具。
今天天气不错,心情不错,椰子鸡看上去烧得也不错,于是,对一切颇为满意的宋深秋便也没再追问程最来的目的,欣然接受瞭与他一起吃饭,不就多一双碗筷的事。
但是,喝红酒,放音乐,和平地碰杯,这一系列的操作就有点偏离初衷瞭。
两盏玻璃高脚杯相碰发出这样清脆的闷响,也恍如是上辈子的事瞭。
程最喝得不少,显然是醉瞭,双眼变得迷濛,连眨眼都变得迟缓,就这样直勾勾地看著宋深秋。
宋深秋从他进门后坐下时,便眼尖地发现瞭他手上戴著的婚戒。
“你在外面喝完酒也这个样子?”
她有意忽略和回避那处闪亮,但对程最这副软绵绵的任人摆佈的样子感到不爽。
程最慢慢地闭上瞭眼睛,又慢慢地睁开,嘴唇动瞭动,试图回答却没说话。
像疯狂动物城裡的那隻树懒,有点可爱。
宋深秋扑哧笑出瞭声,指关节扣瞭扣桌面:“开车瞭吗?”
程最愣瞭一会儿,摇瞭摇头,笨重的样子让她有些烦躁,也有些心软。
算瞭,给他叫辆车吧。
宋深秋站起身,酒劲瞬时上来,猛的有些晕,赶紧用手撑瞭一下桌子。
“你去哪?”程最忽然抓住瞭她的手腕,力气倒是大得很,“带上我。”
完全失策瞭。
软著身子半推半就地任由程最撩开瞭身上的衣服,有些发烫的指尖途径的每一寸领地都控制不住的战栗,在彻底被剥去最后一层理性与底线的遮蔽前,程最颤动的瞳孔急切地捕捉著宋深秋的视线。
听见他压著嗓子沉弱地问:“可以吗?”
来不及做出反应,于是忘瞭拒绝,又或是根本不想拒绝。
两个人都对彼此的身体瞭如指掌,快速的前戏过后便直入正题。
空气被不规则的喘息浸染,音乐适时地切换成瞭爵士曲。那是宋立春近日的推荐,宋深秋在店裡听到觉得不错便收藏瞭。
这会儿不知怎的,生出瞭被妹妹监视的心虚来,抵著程最的胸口就要推开,下一秒双手就被擒住扣在瞭头顶。
一次毫无胜算的反抗。
随著汗水的挥发,人也愈发清醒。
宋深秋不禁怀疑,程最刚才根本是在装醉。
也对,从大学毕业开始就天天觥筹交错的人,哪会几杯酒下肚就失控。
说到底,还是她过于心软,隻是这会儿意识到为时已晚,疲累的大脑根本无法得心应手地运转,不再遮掩的程最更是直白得让她无法招架。
宋深秋迷离著双眼动情的样子既陌生又熟悉,更心动的是此刻这双眼睛装的隻有自己。
一想到令自己欲罢不能的身体也同别人开发和探索过,这副被情欲染得美丽的样子也被别人看到过,程最的劣根就不免凸显,毫不掩饰地变得蛮横而粗粝,在宋深秋几乎要承受不住地哭出声时,他又恍然梦醒般陷入自责,心疼地抱紧她,轻柔地舐去她脸上的泪水,又去寻她的唇,一边不停说著“对不起”,一边怜惜地纠缠不清。
人是一个自私的群种,今晚的自私被无限放大。
宋深秋没有错,别人也没有错,那错的是自己吗?
程最不愿多思,却又忍不住生气,放不下在意,并为这份本质为自私的在意而感到更加生气。
他複杂的心理混在不停冲刷的水声中,最后顺著浴室的下水道,伴随潮湿的黑暗流走。
回到床上,程最将怀裡的人搂得更紧瞭些,下定决心不会再放手。
他承认,自己终究不是什麽好人,拥有过后便隻想要永久。
013
程最醒来时,房裡的窗帘是闭合的,身边的人也不在瞭,徒留一屋子罪证般的狼藉。
宋深秋逃瞭,落荒而逃。
虽然不知道她具体是什麽时候走的,但想到可能是仓皇失措地悄悄离开,程最便因脑补的画面而笑得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