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没事，”马龙用掩瞭掩嘴，抬起头说：“我相信你。”

“欸？”小护士被这一记直球打得猝不及防，愣在原地。

“对瞭，差点忘记，”不等对方反应过来，马龙从身后摸索出什麽，说：“这个给你。”

“这是……”小护士接过马龙手裡的东西，发现是一个蝴蝶发卡。

“我亲手做的，”马龙摸瞭摸鼻尖，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不戴上试试吗？”

蓝色的塑料蝴蝶粘在发卡上，不算精致，但重在心意，小护士小心翼翼地卡住刘海，腼腆地问：

“好看吗？”

马龙认真地看瞭看，招招手说：“下来一点。”

“嗯？”

小护士不明所以地低下头，没料到马龙突然倾身向前，凭空拉近瞭两人的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暖融融的，像是在把脸埋进瞭的太阳下的棉花裡，小护士下意识屏住瞭呼吸，感受到刘海被人拨瞭拨。

“这样就好瞭。”

气息连同他身上的温度一同向后退去，马龙似乎什麽也没察觉，左右瞧瞧，最后说：

“很漂亮。”

“哪有这麽夸自己的。”小护士慌张地错开视线，隻听见马龙带著笑的声音。

“我可不是在说发卡。”

30

新的一天，护士临出门前特意在穿衣镜裡照瞭照，按理说上班期间是不允许佩戴任何饰品的，但是……她的视线移动到侧鬓，一隻蓝色蝴蝶正栖息在那裡，小护士对著镜子端详一番，到底没舍得摘下来。反正平常也不会有人来医院顶层，谁在乎呢。

她每天到例行工作就是照料医院顶层的病人，听起来任务繁重，偌大的顶层实则隻有马龙一个人，小护士抬手推瞭推发卡，这才拉开马龙的病房门。

“早上好。”

“早，”马龙正坐在床边拆一本新书的塑封，看起来格外有精神，看见护士发间的发卡，他的眼睛亮瞭一下。

“新书？”看见他手裡的书，护士说：“这本书我好像没见过。”

上级规定，所有的物品、衣物、书籍都要经由专人检查，通过审核后才能送到马龙手裡，而在闲人免入的医院顶层，这项责任自然落到瞭贴身照料的护士肩上。

“是，今天早上才送到的。”马龙挪开手掌露出封皮，是某本诗集的英文原著，护士意外地挑挑眉毛，说：

“没想到你还会看这种书啊。”

“我可是等这本书的再版等瞭很久，”马龙佯装抱怨，“在你眼裡我应该读什麽书啊。”

“嗯……”护士歪瞭歪头，“论文集之类的？之前邮给你的那几本书我看得眼都花瞭，怪不得上级连你的书也要审查，估计是害怕你造出什麽生化武器吧。”

“这麽夸张吗……”马龙哭笑不得地说，伸出左手手背让护士消毒，右手举起书，问：

“那这本书……？”

“你还是饶瞭我吧，”扫瞭一眼书封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小护士缩瞭缩脖子，“反正这玩意又造不出生化武器，顶多把你变成一个文艺青年。”

“嗯哼。”马龙含糊地应瞭一声，针头插进手背时也隻皱瞭皱眉。

“不过我还是挺喜欢的文艺青年的。”在病房门关上之前，护士用小声音补充瞭一句。

APRIL is the cruellest month, breeding

四月是最残忍的季节，从死去的土地裡

Lilacs out of the dead land, mixing

培育出丁香，把记忆和欲望

Memory and desire, stirring

混合在一起，用春雨

Dull roots with spring rain.

搅动迟钝的根蒂。

……

护士的脚步声消失在病房外，马龙仍低著头，纸上的诗句晦涩难懂，他用手指循著脚注，翻过一页，句子却戛然而止。

马龙的手顿瞭顿。

崭新的书页被挖出一个凹槽，不大不小，刚好够一个接收器嵌入其中。

31

“002号的手术……”

“是啊，也就在这几天瞭。”

“他这段时间倒是挺安静的。”

“被军区圈养长大的，还能闹出什麽乱子，否则任务代号怎麽叫“困兽”呢。”

“呵，也是。”

电梯门徐徐打开，裡面站瞭两个身穿制服的人，看样子都是军区的人，小护士推著医用推车走进去，两人的谈话戛然而止。

这裡毕竟是军区总医院，护士对此已经见怪不怪瞭，抬手正要按楼层，却发现顶层的按键亮著。

护士的手顿瞭顿，馀光扫见两人的肩章。中央军区的人……护士暗自思，看来那个“他”就是马龙瞭，可是他们口中的实验体又是……

肩膀被人轻拍瞭两下，打断瞭小护士的思绪，她回过头，军区的其中一人开口道：

“你是负责002号实验体的护士？”

002号实验体？小护士眨眨眼睛，迟疑地说：

“你是说……马龙？”

对方愣瞭一下，旋即笑瞭起来，说：“这个称呼倒挺新鲜。”

“看来“困兽”的保密工作做得一如既往的好啊。”

叮——电梯门应声而开，身著制服的两人侧身，分别从走出电梯，护士还愣愣地站在原地。

“……困兽？”

32

“马龙？”

病房的窗户开著，风拂起水蓝色的窗帘，夕阳斜照进来，给白色墙壁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

裡面没人。

上午在电梯裡听到的谈话几乎让人本能地反感，虽然没有完全理解，但他们所谈论的内容却不禁令人担心。果不其然，那两人不仅拥有进入顶层的权限，甚至在造访期间禁止医护人员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