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在隔离期间听到的关于雪人病毒已得到管控的消息都是假的。

“也不能说都是假的吧，”木如霜说，“毕竟越到后面, 第一批患者都已经死得差不多瞭, 在当政者眼裡确实疫情已经得到瞭管控。”

“现在造成社会崩坏的也不是雪人病毒本身, 毕竟因为雪人病毒死去的隻有一小部分人，更多的是变异的堕雪人和康複者。”

而这些可以说是“幸存者”的人，则是破坏城镇的主力军。

当人突然得到力量, 欲望也会相继滋长。旧有的社会秩序被摧毁, 弱肉强食成为瞭新规。

理所当然的, 这个世界会短暂地陷入混乱。

这已经是旧世纪的末日，但并不确定是否能迎来新世纪的船。

谢之殃没有搞明白房车自带的雷达导航, 木如霜翻箱倒柜找出瞭说明书, 去瞭驾驶室和他一起研究。

莓莓和迟欲则在储藏室，一起清点库存的物资。

迟欲蹲在储藏室边上, 把东西一件一件往外拿, 嘴裡念念有词：“饼干五盒、巧克力一箱…… ”

莓莓在一边奋笔疾书，一边问：“饼干是什麽口味的？”

“啊？我看看、嗯，好像是柠檬芝士夹心…… ”

确认饼干口味之后, 莓莓神情严肃地做出指示：“把饼干放到箱子最裡面。”

迟欲不太懂：“为什麽？”

这种保质期不是特别长的食品不是应该放在最容易看到的地方，方便早日食用吗？

虽然没搞明白原因, 但是身体依旧顺从地把饼干塞进瞭箱子最裡层。

莓莓咬著笔杆, 语气严肃：“这都是有原因的。”

她语气太认真，仿佛谈论的不是几盒饼干而是什麽生化武器, 迟欲有点被唬住，谨慎地问：“这东西是有辐射吗…… ”

“不, ”莓莓神色凝重地摇头，“隻是普通的饼干。”

“…… ”

迟欲略有些无语。

“你、你不懂！”莓莓看他表情，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夸张，略有些脸红，但还是据理力争，“就是因为普通所以才珍贵的。”

莓莓语速飞快：“现在这种时候，大傢找到的饼干都是以前生産的存货，饼干隻会越吃越少，也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恢複生産，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再生産瞭，我们拥有的每一盒饼干都可能是世界上最后一盒！”

迟欲没说话，莓莓以为对方没听进去，强调道：“这个饼干十几种口味，在这十几种口味裡柠檬芝士是最好吃的，以后就算恢複生産也不一定能完美还原这个味道，所以它真的，虽然普通但是特别珍贵，你懂吗？我们要省著吃，隻在最值得庆祝的时候…… ”

“你不用说瞭，”谢之殃不知道什麽时候从驾驶室出来，他跳下车，走到两人身后，道，“世界上谁都可能不理解，但他肯定能理解你。”

莓莓的脑回路简直和幻境裡迟欲面对那个青草味饮料时候的脑回路完全一致。

“说不地过你们上辈子是同一个窝裡的仓鼠。”

所以都对这种味道古怪的零食饮料有囤积的欲望。

“说起来，真的有青草味的饮料吗？”

一说起幻境裡自己喝到的那个饮料，迟欲又有些怀念瞭。

那个东西，怎麽说呢，真的和别的饮料不一样，非常特别，让人念念不忘。

“幻境是基于现实生成的，所以说不定…… ”莓莓眼珠子一转，不知道想到什麽，突然呀瞭一声。

然后捂住瞭嘴。

迟欲心裡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们陷入幻境的时候不是身体都在沉睡吗，然后我看你们嘴唇都干干的，怕你们脱水，所以给你们喂瞭一点点水。”

莓莓顿瞭一下，抬眼看瞭一下迟欲，然后下意识地往后挪瞭挪身子，离他远瞭一点。

离谢之殃近瞭一点。

莓莓略作停顿之后，又鼓起勇气道：“…… 那个，我端瞭两杯水，给殃哥哥喂完之后不小心把给你那杯打翻瞭…… ”

“然后呢？”

“就，我怕你脱水嘛，又懒得走远去倒水，就，直接用水管瞭。”

谢之殃点点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那个生鏽的水管裡确实都长青苔瞭，你会喝到青草味也是有可能的。”

迟欲的眉间染上瞭一抹淡淡的忧愁。

他转过脸，叹瞭一口气。

莓莓本来做好瞭可能被迟欲生气的准备，她都准备好嘻嘻哈哈地逃跑，结果，对方却做出这副心碎的样子。

这和她预想中的有些不一样。

莓莓有些不知所措瞭。

“吃鱼——”她拖长音喊迟欲。

迟欲纠正她：“迟欲，谢谢。”

然后又不说话瞭。

“隻有一点点，就是润瞭润嘴唇，流进你喉咙的就一小口呢。”

莓莓极力解释，想让迟欲心裡好受一点。

但是一抬头，看到迟欲幽怨的眼神：“你以为我在乎的是水质卫生吗？”

莓莓：“难道不是吗？”

迟欲摇头：“…… 你还是意识不到你做错瞭什麽。”

莓莓不懂，莓莓茫然，莓莓有些抓狂：“不是，那你告诉我啊？”

迟欲偏过头不去看她，隻留给莓莓一个忧鬱的侧影，幽幽道：“你自己都意识不到，我告诉你瞭又能怎麽样呢？”

莓莓：“…… ”

莓莓：“啊啊啊啊啊啊你冷暴力我！”

莓莓：“殃哥哥！”

眼看著莓莓又要申请场外援助，向谢之殃求救，迟欲转过脸来，抛下一句：“别说秧歌瞭，你来二人转都没用。”

无力的谐音梗，但是从某人有些得意的略微上扬的尾音来看，他应该很得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