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无限游戏直播后我每天都在守寡(36)
迟欲愣瞭一下,想起那唯一一张长在身体后方的嘴巴
那张嘴裡口吐人音,是个男声。
他说:“你又骗我。”
又。
在这个游戏裡,他唯一的故人,隻存在他回忆的——隻存在“迟欲”回忆“裡的,隻有一个人。
“施意诚。”
迟欲的亡夫。
不知死因、没有遗言,除瞭一些模糊的回忆之外没留下任何信息的男人。
李馥香说每个外来人都会得吸血症、她说有人替他死瞭——
“迟欲”没有姐妹,却能平安无事。
因为替他死的,是他的丈夫。
迟欲盯著施意诚空荡荡的心口:“我已经剜出瞭山神的心髒,为什麽你没有和别的冤魂一样得救?”
为什麽没有像那三十六条冤魂一样从这个怪物的身体中解放?
面目全非的施意诚微微地弯下腰——他现在像是一隻长著破碎人脸的野兽,肌肉虯结,骨头外露,站起来有两米多高。
为瞭和迟欲对话,他必须要弯下腰来。
虽然他已经没有那个可以被称之为腰的部分。
“你都说瞭,得救的是冤魂呀,”施意诚那张像是被野兽撕咬过后又重新长出来的脸上、那些畸形的五官露出瞭一个类似笑容的表情,他轻声说,“我不是啊。”
“我没有被欺骗、被压迫、被哄著来送死。”
“我是自愿成为山神的。”
迟欲补充完他没说完的半句话:为瞭我。
为瞭迟欲,施意诚自愿被怪物吞噬,然后成为新的怪物。
他是为瞭游戏裡的“迟欲”。
可是现在他就在游戏裡。
施意诚伸出手,似乎是想触碰迟欲。
可他伸出的却隻是畸形的、像是老鹰一样的爪子,尖锐得隻要一碰就能划破迟欲的皮肤。
他的手停顿在半空中,覆盖著鳞片和烂肉的皮肤与迟欲属于人类的皮肤形成瞭鲜明的对比。
他的喉咙裡发出瞭像是呕吐又像是吞咽口水一样的声音。
“你现在想吃瞭我吗?”
迟欲问。
“不知道呢,”施意诚回答,他的声音平和,脸上的五官努力地想要挤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却更显恐怖,他张开嘴,说,“你怎麽还不走?”
口水和血肉的混合物从他嘴裡溢出。
他因为强烈的进食渴望而全身发抖。
他不是在问迟欲怎麽还不走。
他是一直在努力提醒迟欲,赶快走。
现实中转:更高权限
那隻可以剜出山神心髒的簪子还在迟欲的手中。
耳边系统还在倒计时。
他马上就可以走瞭。
但是施意诚会永远被困在这座山裡,做一个吃人的怪物。
像李馥香一样,偶尔神志清醒,等一个永远不可能来的人。
“很蠢,”迟欲笑瞭一下,自顾自地说,“又蠢又可怜。”
他向施意诚走近。
施意诚害怕地后退——他怕自己吃掉迟欲。
因为食欲已经快要控制他的身体。
施意诚每后退一步,迟欲就再走尽一步。
画面看上去滑稽可笑——庞大的怪物被清瘦的人类步步紧逼,最后退无可退。
身后山火还在燃烧——施意诚的身体靠近火焰后下意识地想要躲避,身前却又有一个不肯离开的迟欲。
迟欲突然说:“我手好疼。”
那隻被撕开血肉的手臂可怜地垂在身侧,隐约可以看到露出的骨头。
他这样一说,就算没有故意用可怜的语气,看上去却已经很可怜。
施意诚下意识地想要查看他的伤口。
迟欲却叹瞭一口气。
任务完成后的技能牌冷却期重置,他已经对施意诚使用瞭【欲望倍数】,希望能激发他的食欲。
可是施意诚现阶段最大的渴望让他做出的举动却是查看他受伤的手臂。
饶是没心没肺如迟欲,也有一点触动。
看著那张低垂下来、已经面目全非但竟然仍可以看出担心的脸,发自内心地说:“你真的好可怜。”
然后抱住那颗低垂下来的头颅,随著重力侧身倒向火海之中。
“吃掉我,”迟欲用命令的语气说,“如果不能放你走的话,我们就一起留在这裡吧。”
留在这个山神的身体裡,留在这个被诅咒的地方。
施意诚想要挣扎,但是他似乎已经习惯瞭迟欲命令的口吻,身体已经变得顺从。
反正这个身体也隻是一段游戏代码而已。
倒计时的最后几秒钟,迟欲有点麻木瞭,甚至分不清火焰的灼烧和皮肉被撕咬哪个更痛。
主要是脑瓜子疼。
脱离游戏的一瞬间,脑子好像被冰水洗过一遍一样。
游戏裡的记忆变得模糊,属于现实的感官归位。
迟欲去洗瞭个澡,喝瞭点水。
然后回来查看网站自己的主页。
新的直播录屏已经置顶,评论和观看人数在激增——迟欲却没有想要打开检查一下的欲望。
他莫名觉得有点恶心。
与此同时,某个地方,上千张电子屏幕正在直播不同的游戏,工作人员一边检查一边填写资料。
打印机工作到发烫,按键声取代呼吸声成瞭唯一的杂音。
一个工作人员突然注意到一块已经进入回放阶段的屏幕,皱瞭皱眉。
“那个新手玩傢…… ”
“他做瞭多馀的事情,但是完成瞭任务且没有违反直播规定…… 怎麽办,这个关卡的循环机制被打破瞭。“
”那个山神娶妻的关卡吗?他做瞭什麽啊?”
“他成为瞭新的山神…… 但是他已经脱离游戏,山神消失,这个游戏的主线boss死亡,原循环机制崩溃,数据库陷入瞭小规模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