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交错悬浮，每一块对应一个直播间，播放著不同的游戏画面。

其中有一块比较特殊，隻是显示著斑斓的光斑，并发出细微的杂音。

谢之殃抬起手，那块屏幕就像有意识一样地靠过来。

屏幕在离谢之殃手指隻有几公分的位置停下，再不肯向前。

谢之殃的手指按在屏幕边缘，缓慢且有力地向裡移动，屏幕被按压的地方现出蓝绿色的乱码和线条，随著手指的移动方向出现和消失，就像是鱼在水裡游弋而留下的水波。

很快，谢之殃的手指停在屏幕上的某一个位置不动。

他一手扳著屏幕，另一隻手探入屏幕四处搅动。

谢之殃的眉头微皱，似乎是抓住瞭什麽东西，却不能把它拉出来。

最后他一用力，随著他的手臂溢出屏幕的是无数散发著银蓝色光辉的光点，水珠一样地泵瞭一地，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而他右手，正有力地拎著某人的衣领。

和谢之殃有著一样面孔的“谢之殃”半个身子在屏幕外，腰以下的部位却在屏幕出戛然而止，咋一眼看上去就像是爬出电视的贞子一般。

但他的神态姿势比起贞子可是舒展悠然得多。

“谢之殃”别过脸去，并不直视谢之殃，而是抬起手，在看自己的指甲。

他横著眉毛，语气不太好，“啧。劈瞭。”

而谢之殃的小臂上，刚好有几道指甲抠出的血痕。

扣得狠，皮肉翻起，留出几道小小的沟壑。

谢之殃却像是没有痛感一样，浑然不觉手臂上的伤痕，隻是盯著“谢之殃”，问：“为什麽要用我的名字？”

“谢之殃”诧异地看向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你没事儿吧：“我就是谢之殃，我不用这个名字，用什麽名字？”

谢之殃淡淡道：“你不是。”

“我不是，难道你是吗？”半截身子的“谢之殃”突然笑瞭起来，嬉皮笑脸道，“我如果不是谢之殃，那麽你也不是。”

他的声音轻柔，却掩不住狠戾：“…… 我们都是偷瞭那个人名字的小偷，顶替他的命格苟且偷生的贼。”

现实中转：我的姐姐

说话间, 他的面目狰狞，那张和谢之殃如出一辙的脸映著主控室内幽幽的蓝光，如同恶鬼入世。

谢之殃却神色自若，隻是看著他, 说：“我是谢之殃。”

“你不是。”

伴随著这句话, 他把“谢之殃”从屏幕裡生生拔瞭出来, “谢之殃”挣扎之中，身躯粉碎，化作片片光点, 四溢逃散在空气中。

而主控室的一角, 一个投影仪悄然掉头, 在他身边落下一束光。

光束中，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孩儿悄然而立。

她穿著无暇的白色连衣裙, 手背在身后。

“跟你说过很多次瞭, 像是这种bug过多的关卡，直接废弃就好瞭, 哪裡需要你剥离意识留驻关卡啊？”

虽然是抱怨的语气, 但是女孩声音轻灵，并不让人讨厌。

女孩继续道：“虽然你的意识本来就在随意剥落，跟狗毛似的一年四季都在更新, 但是有自我意志的东西，总归是有点吓人的不是吗？”

谢之殃抬手握住空气, 又张开五指, 看著自己空荡荡的手心，道：“那算不上是自我意志, 隻是一些被我抛弃掉的错觉和执念，智商不算高, 也酿不成什麽祸事。”

“行行行，你说不算就不算…… ”

女孩子也习惯瞭他的说一不二，没有过多反驳。

谢之殃有些头疼。

智能管傢检测到他的身体不适，贴心地准备瞭热水供他泡澡。

靠在浴池裡没一会儿，温热的池水就把他露出水面的皮肤都熏成瞭有些病态的超红色。

迷蒙水汽中，他的视线隐约变得有些模糊。

谢之殃偏瞭偏头，似乎听到瞭一点杂音——细小的、仿佛涓涓细流从耳边经过一般的声响。

声响渐渐变大，这时候比起水声，更像是有人在绵长的呼吸。

谢之殃专心去听那噪音，没有发觉恒温的水池停止瞭工作，池中的热水正在失去温度。

谢之殃黑色的长发一半紧贴他被水沾湿的后颈，另一半没入池水中，如同水蛇般游荡蔓延，仿佛一张黑色的网。

“你看，没有用，为他死没有用、纵容他也没有用…… ”黏腻湿滑的声线随著一隻苍白的手攀附到谢之殃的肩膀。

另一个“谢之殃”以一种亲昵却又诡异的姿势从背后拥住谢之殃的肩膀，语气轻柔缓慢，却暗藏祸心，渗出半分藏不住的阴冷，仿佛勾引夏娃吃下禁果的毒蛇。

他那不存在的“信子”已经悄然探出，即将触碰到向往的血管。

“谢之殃”压低声音道：“他那廉价的善心可以慷慨分发给任何人，却不包括你…… 但你不在意对吗？反正你想要的，他也不会给你。”

谢之殃一动不动。

“谢之殃”隻能看到谢之殃被水蒸气蒸得发红发热的耳朵和耳后细细的紫色血管。

“你…… ”

他还想说些什麽谢之殃却突然发难，抬手拽住他的头发，把他摔进瞭浴池之中。

“谢之殃”甚至没来得及挣扎，就被谢之殃掐著脖子按在瞭池底，短暂的窒息之后，化成瞭一滩浓稠的血水。

谢之殃从浴池中站起，烟雾缭绕中，混著血水的池水从他胸腹滑落下坠，他神情木然，像是嗜血杀神。

浴池重新恢複瞭运转，开始尽心尽力地开始瞭自清洁模式，一边过滤污水一边重新注入清澈的热水。

刚刚被短暂入侵屏蔽的智能管傢混乱地重新联系上瞭谢之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