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敌国横着走(110)
看著这场闹剧,周容国主第一次开口,“今日乃是祭神之礼,却一再有人发声喊冤。孤身为盛文国主,有愧于心。左相曾教过孤,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
她看向下方的老人,如同之前十几年她请教问题一样,等待老师给出答案。
左凛昂首瞥她一眼,周容国主不退不让,目光坦荡。
师生二人第一次正面交锋,更是一场权利更叠的开端。
“今日,春神为证。孤以天地为公堂,将此事查明,涉案者一律处斩,绝不姑息。”
第69章【修】
一身黑衣的国师负手而立,目光扫过下面的一群人,声音中带著冷意,“种植花绒花是为瞭治病救人,如果有人觉得花绒花不及粮食,大可以回去将花田焚毁,种回庄傢。至于花绒花是不是有毒,自古医毒不分傢,任何药物隻要改变计量,救命的仙丹也能变成穿肠毒药。”
“关于这姑娘最后说的,狎玩幼童······”国师突然笑出声来,“真是荒谬至极。”
抬手摘下头上帷帽,骤然而至的阳光让他微微眯瞭下眼。面前人因长期不见阳光,面色较一半人白上几分,眼角已有细纹,长发束成男子惯用的样式,但是那眉眼、那相貌,赫然是个女子。不乏有人怀疑国师是男生女相,于是朝她脖子看去,光滑纤长,并没有喉结。
衆人目瞪口呆。
在他们认知裡,国师一直是男儿身,且还有不少谣言,讲述国师与国主之间不得不说的宫闱秘事。
今朝突然摘下帷帽,俊美国师变瞭性别,成瞭个姑娘,这让衆人如何不惊讶。
少女难以置信的摇头,口中说著,“国师从不曾在人前显露过真容,你要如何证明身份?”
双成勾唇,不答反问:“无人见过国师真容,你又如何笃定我不是?”
少女摇摇欲坠,却还试图辩驳,“若是国师提前知道瞭今日变故,早做安排,让你来冒充······”
她话还没说完,双成一声轻笑,“依你所言,今日之事难道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指使你故意为之,意图污蔑于我,扰乱朝纲!”
少女慌忙摇头否认,“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明琮岳板起脸,目光逼视指控国师的那位少女,“说,什麽人指使你污蔑当朝国师的?”
少女下意识朝后缩瞭缩,口中喃喃,“不,不,没人指使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被忽略的章幼杳再次开口,“她说不清楚,后面的事,还是由我来告诉大傢吧。”
“民间有传,用豆蔻少女经血炼丹,可以阴补阳,使人长生不老。便有人到各地或买或拐十岁出头的女童,将她们豢养起来,喂她们喝催经的药。就像牲口一样被关著,每日提供新鲜的血。为瞭保证血的纯净,这些女童隻能吃桑叶,喝露水,很多人熬不住死瞭。他们就去抓更多的人,还有一些是西黎、商丘、东丹的女童。”
“少女失踪确有此事,真凶却不是国师,而是左相。”
左明致乃是左凛次子,当即喝道:“信口雌黄!”
章幼杳朝他一笑,寒意森森,“证据就是明澈居。你们建造的人间炼狱,却给它披上瞭治病救人的外皮。真是可笑,那个鬼地方竟然成就瞭左相乐善好施的美名。”
周容国主眼锋扫向左傢人那边,“几位爱卿有何要辩?”
左明远上前一步,面上并没有任何惊惶的神情,“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国主,请相信臣和左傢。”
左明致跟著说道:“此等小事哪裡值得国主费心,不妨将这些人交给臣来审,明日便能给国主一个答複。”
周容国主呵斥,“放肆,此案孤要亲自来审,御龙卫先将涉案人全部拿下。”
她收起素日裡的温和神情,眼角眉梢都带著锐利,明明是相同的一张脸,气势却天差地别。
从一开始,这一切没有一宗是意外。
周容国主煞费苦心将丹枢绑来,解蛊隻是目的之一,这是一场以千万性命和王朝兴替为赌注的赌局,貌美的君王以身做饵,剑指豺狼虎豹。
曾被人口口称颂的师生二人,终是要兵戎相见,你死我活的斗一场。
祭台之下,御龙卫持枪的动作发生瞭变化,不再是持枪而立,而是握著枪,将枪头对准祭坛。隻这稍微的变化,场中局势瞬间逆转,原本作为护卫的兵士,变为瞭别人的爪牙。
周容国主含怒的凤眸扫向御龙卫指挥使艾彬,质问之意明显。
艾指挥使抬起眸子,朝祭台上的人拱手行礼,“国主,国师和这章氏女之言不足取信,臣恳请国主秉公执政,双成做下此等不忠不仁之事,请国主褫夺他的国师封号,将人处死!”
如此颠倒黑白,对方明显是冲著国师而来。
见此情景的艾傢人还有什麽不明白的,这样的早春时节,他们个个汗流浃背。
族老呵斥,“艾彬,你在做什麽!你是要毁瞭艾傢麽!”
艾指挥使瞥他一眼,“叔公,不知变通的是你们。艾傢多年来守著御龙卫指挥使的位子,到头来还不是别人一句话,就能轻易罢免。”
族老面色青白,颤抖的指著他,半晌隻说出一句,“你糊涂啊!”
左凛抚平衣袖的褶皱,语气惋惜的说,“今日乃吉日,实不该见血,可惜瞭!”
艾指挥使不再理会族中人,朝御龙卫下令,“有刺客突袭,国主受伤昏迷,国师和几位重臣不幸遇难。”
下面目睹一切的百姓顿时乱作一团,前面的人扭身就想朝外面跑,本就是人挤人站著,他们的动作不但没能挤出去,反而让人群越发拥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