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敌国横着走(137)
鸿晖帝在病重,商屿丞一边要忙著处理朝政,一边要去九华殿侍疾,有时间还要照看一下崇皇小朋友。
商崇凰已经七个月瞭,可以自己坐在矮榻上玩耍。他周围三四个宫人看顾著,怕他磕著,榻上铺瞭好几层软垫。
小人抱著拨浪鼓咿咿呀呀的晃,榻上散落著瓷娃娃,佈偶,竹哨,都是太子宫裡闲置多年的。
商屿丞见自傢弟弟玩的高兴,在榻边坐下,身后将那隻被啃得湿漉漉的拨浪鼓拿瞭过来。
崇皇见玩具被哥哥抢走,也不生气,转头拿起手边的竹蜻蜓继续啃。
商屿丞又从他手裡把竹蜻蜓也拿瞭过来,目光灼灼的看他会作何反应。
崇皇歪头回看他,一大一小对视片刻,崇皇忽然咯咯的笑出声,扯著商屿丞的衣领要抱抱。
小傢伙格外卖力,借著自己哥哥帮助站瞭起来,口中发出一个含糊不清的音。
“咯!!”
商屿丞伸到一半的手顿瞭顿,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起瞭玩心。
他说,“再叫一声。”
崇皇憋足瞭力气,短促清晰的又喊瞭一声,“哥!”
喊完伸出手,等著他抱。
商屿丞坏笑,“我可没说你喊瞭我就抱你。”
崇皇没听懂,迟迟不见自傢哥哥伸手,撅著小屁股又喊瞭一声。
商屿丞摸摸他的小脑袋,把人抱瞭起来,刚刚抢来的玩具也一并还给他。
青栀将二皇子周岁宴的章程给他过目。
虽然还有三个月,但是礼部已经开始早早准备起来。
抓周用的物件图纸已经呈上,有印章、书、算盘、钱币、经书、笔、墨、纸、砚、吃食、玩具等,每一件都华贵精美,特意做的小瞭些,以便小孩抓取。
商屿丞尚在襁褓时便已随宴公离开,他自己不曾有过周岁礼,便是有,他也记不得瞭。
故而想将崇皇的周岁礼办的盛大些。
小太监在门外禀报:“太子殿下,刚刚御书房太监来报,有几位阁老在御书房外求见您。”
商屿丞将崇凰交给一旁伺候的青栀,叮嘱她,“崇凰所用所食的东西切记检查好。”
青栀应是,不敢马虎。
御书房外很是热闹,三品以上的朝中大员悉数到齐,除瞭特定的大朝会,很少见人来的这麽齐。
鲁王赫然站最最前面,他虽身无官职,可爵位却是这些人中最高的。
一身武将朝服的梁太尉开口道:“殿下,陛下圣躬久久不愈,臣十分忧心,故此请见陛下,望殿下准许。”
姚阁老随之说道,“这段时日,陛下身体究竟如何?之前说陛下身体好转,可三个月过去,陛下还是不曾露面,臣等实在放心不下。”
“父皇的病需要静养,衆位卿傢不放心,可以同我一起去九华殿。”
话音刚落,一名小太监自后殿匆匆进来,正是九华殿值守太监之一。
那太监没想到会是如此场景,整个人吓得哆嗦起来。
姚阁老目光一厉,说道:“这位公公好似是在御前当差的,太子殿下,莫不是陛下圣体有恙?”
小太监下意识否认。
这更引得衆人怀疑瞭。
商屿丞抬抬下巴,“说!”
小太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陛下方才突感不适,起身时吐瞭血,现在昏迷不醒。之前您吩咐过,陛下身体由您看顾,因此汪总管不敢擅自做主去请太医,让奴才先来寻您。”
商屿丞闻言,眸光幽深。
鲁王斜长的眉蹙起,“太子殿下,陛下龙体关乎江山社稷,臣等隻是想亲眼看看陛下病情。请殿下准予!”
姚阁老当即附和,“臣听闻自殿下回宫后,陛下的汤药便一直由殿下亲自负责,不知殿下何时通晓瞭岐黄之术?又是师从何人?”
接二连三的大臣跪倒在地,齐声请命。
“臣等请见陛下!”
他们明明跪在下面,一个个却将脊背挺得笔直,他们为的不是自己,而是商丘的千秋万代,他们国傢的脊梁。为国为民,何惧责难!
商屿丞心中冷笑,又是这一招。
这些人口中说著请求,行的却是逼迫之事。
五年前是这样,如今也是,倘若他不答应今日所请,他们便会长跪不起。
所谓文臣谏言,便是用命相胁,这些口口声声说著忠君爱国的臣子,踩著帝王的权威来成全他们的青史留名。
商屿丞衣袖下的手指拨弄著腕间的凤眼菩提,心中万般情绪压下,他朝最前面的几人发问,“诸位可知何为君?何为臣?”
闻言,王阁老挺直的肩背僵瞭一下,他看向商屿丞,神情複杂难辨。
秦首辅道:“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将顺其美,匡救其恶,故上下得治,君臣一体,同心同德。”
姚阁老梗著脖子道:“臣等无意冲撞,实乃是记挂陛下圣躬。”
商屿丞冷笑,啓唇反驳,“君臣一体,同心同德。是希望各位肱骨之臣能协助孤,而非是处处质疑,步步掣肘。孤也想问问诸位,就是如此忠君爱国的?”
王阁老深深叩首,口中说道:“臣等一片忠心可昭日月······”
商屿丞摆手制止瞭他后续的话,“一个国傢隻需要一位君王,若是人人都做得瞭君王的主,那和傀儡有何异?不如索性换个人来做这个位置。”
刚刚还恨不得用命死谏的一群人,都静默下来,其中有几个人张瞭张口,终是什麽都没说出口。
眼前人不是脾气和顺的鸿晖帝,也容不得他们随意糊弄,但是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对君上直言进谏是他们身为朝臣的职责,隻是这个方法的确有些欠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