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个所在(112)
他明显愣瞭那么一下。
亲我的动作倒是利索。
那你现在也是在跟我无理取闹吗?他眉眼挑起,离我隻有半指距离。
你说是就是瞭。我说。
其实……你可以再无理取闹点。他又说。
什么?我一时不能理解他话裡的含义。
比如,让我现在就……
他话说一半已经摸到瞭我下面。
我当即反应过来,差点没摔下去。
你收著点行吗?我顿时黑脸道。
这儿没人,而且,你不是我男朋友吗?他说的理所当然。
我直接推开他,走瞭下去。
好瞭,不逗你瞭,你还想玩什么?他追上来抱著我问道。
我撒开他,径直朝碰碰车走去。
坐在车裡,系好安全带,一切准备就绪后,我猛地蹬下脚踏板,竟是一下子没控制住方向,差点撞上围墙。
小心点,没人和你抢。旁边是他的笑声。
我索性转头朝他碰去。
他见状便要躲。
于是战况很快变成瞭我追他逃。
在我和他围著场地转瞭不知道几圈后,他突然一个斜向前冲,我跟著他转移角度的同时加快瞭速度。
嘭!
碰撞声终于落地。
我和他却又莫名都笑瞭起来。
因为场地限制的原因,游乐场内除瞭过山车,蹦极以及海盗飞船这些刺激项目外都是些简单的娱乐项目。
何况当时又是半夜,也不适合玩那些刺激项目。
可曾砚与却拉著我要跳蹦极。
你想死吗?我吼他。
他隻说想和我尝试些不一样的。
我说他神经。
他说我胆小。
你,不怕死吗?我又问他。
本来是不怕的,但后来遇到瞭你,就怕瞭。他当时说的一本正经。
我怔住瞭。
有那么夸张吗?我说。
他依旧那副语气,继续道,我怕我死后你会伤心,我怕我死后你会喜欢上别人,还有,我舍不得你。
那些话就那样自然的从他嘴裡说出来,又那样自然的落入我耳边。
当时我的隻当那是他哄我的手段。
这世上会有几个人真的不怕死呢?我想。
不过,现在看来,当时的他该是又陷入瞭怎样的痛苦回忆中。
后来那晚玩累瞭他带我去瞭休息室,不知不觉我就睡瞭过去,醒来已经早上六点多。
冬日的晨曦刚冒出头。
天空一边泛著纯粹的蓝,一边泛著混杂的粉。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连天空都这么多变。
今天的晨曦是蓝粉的,明天的晨曦是蓝黄的,后天的晨曦也可能是暗灰的。
现在去山顶能赶上日出吗?我问他。
除非你求太阳公公八点多再日出,他说的干脆。
我彻底没瞭去山顶看日出的念头。
不过,在这儿看也是一样的。他说。
话落便拉著我走到摩天轮下面。
坐这个?看日出?我问。
没试过吧。他一脸骄傲。
你会啓动?我一脸怀疑。
这儿所有的项目我都会啓动,不然你以为你昨晚都是怎么玩的?他说。
我自己玩的呗。我笑道。
但还是自觉跟他坐瞭上去。
关上门那一刻,封闭的空间裡,隻有我和他。
你要是没睡够,可以趴我肩上再眯会儿,一会儿我叫你。他说。
不用。我看瞭看窗外的景色,下意识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天空。
你喜欢天空?他反问起我。
算不上喜欢,不过,好看的东西谁不喜欢看。我说。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也好看。他身子前倾,手肘放在膝盖上,正脸看向我。
我一边无奈于他怎么什么都能扯到自己身上,一边朝他脸颊轻拍道,明知故问。
他当即笑瞭,又直接抱紧我,甚至扬言说要一直一直抱著我,不想松手。
那天摩天轮转瞭三圈才彻底停下。
太阳在第二圈快过半时终于睁眼般显现。
我看著从半空的地平线上渐起的太阳一点点成形。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分钟。
却美好到足以忽略一切。
日出都看完瞭,不下山?出瞭游乐场,曾砚与问我。
爬山不爬到山顶,算什么爬山。我坚持道。
接著朝上山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几步,他追瞭上来,开口道,柏儿,你是不是忘瞭什么东西?
什么?我四下打量起来。
我。他说著已经牵起我的手,举起来,摇瞭摇。
幼稚。我当时差点没笑出声,但还是和他一道往上走著。
终于到山顶后,雾还未散尽,偏又和云打成一片,飘荡在山间。
远处的层层山脉在云与雾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再远处便隻看得到浅蓝色的天空。
而头顶的太阳炙热又耀眼。
曾经,现在,将来,依旧。
尾声:陈柏罔(Ⅲ)
曾砚与,他……
我大概是……
忘不瞭瞭。
你知道一万年是多久吗。一万年就是,当有个人跟你说,他想当正常人,然后离开瞭你,从那一天之后开始的每一天,就是一万年。
这是我和他当初一起看过的某部电影台词。
整部电影,我隻记住瞭这段台词。
最初听到的那刻,我隻觉得原来忘记一个深爱过的人这么难,难到数万年都不足以忘记。
后来他离开瞭。
我确实始终忘不掉,但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记得。
隻是每当想起来的时候,记忆带给我的情绪波动逐次递增。
时间越来越模糊,经历却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