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个所在(2)
陈柏罔,你怎么那么喜欢提分手啊;陈柏罔,你怎么那么随便就说分手;陈柏罔,你是不是对我没感觉瞭;陈柏罔,你说话啊;陈柏罔,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陈柏罔......
他喝醉瞭,嘴上却一直念念有词。
我那时就躺在床上听他一声又一声念我的名字,我名字读起来挺别扭的,不同音的两个三声,熟悉的人直接叫我陈柏,我也习惯瞭。
他有时叫我陈柏,有时叫我柏儿,有时又叫我全名,除此之外当然也会有其他的所谓情侣间的各种称呼,但每次他叫我全名的时候,总感觉语气异常亲昵。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提分手,像男生弄髒瞭最爱的鞋子,女生弄丢瞭最爱的发卡。说出口的那刻我也不好受,像我把他弄丢瞭。
但那些年,我真心疼他。
我不是不理解不明白他想做的,正是因为看到过,才更不愿意他继续下去。
他喜欢诗,我陪著;他喜欢电影,我陪著;我除瞭看著他陪著他以外什么也帮不瞭他。
看著他一遍又一遍挣扎折磨,我能做的除瞭看著陪著外没别的瞭。
所以当时我想让他换份工作,以为那样或许就会变好些......
可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没有人能真的对另一个人感同身受,所谓的感同身受不过是自我认知习惯性给出的错觉。
永远不会有谁完全理解谁,我也不能完全理解他。
他总是把自己关在另一个世界,内心经历过什么挣扎过什么,他告诉我瞭我会听,他不想讲我也不多问。
除此之外,没有谁会在乎他。
我知道,他也知道。
我当时就躺在床上安静听他在床下碎碎念,沙哑又模糊的声音伴著一阵阵抽泣声,我听著,一时间正要睡过去,他又问道,柏儿,你还在吗?
在呢。我说。
怎么不说话,还在生气?他说。
嗯。我说。
嗯是什么意思?他问。
你喝多瞭。我说。
你才喝多瞭。他说。
滚。我说。
不要试图和一个喝的烂醉的人摆事实讲道理,他不会听的。
嗯是......是的意思,你还在生气。他又开瞭口。
你喝这么醉怎么回来的?我问他。
他却一通乱回道,你生什么气啊,要生气的是我。
也不要试图问一个喝的烂醉的人任何问题,他不会回答的。
好吧,那你生气,我不生气。我说。
有点儿驴头不对马嘴,完全乱瞭,因为当时真的很困,想睡觉,睡到第二天晚上。
可他又开始瞭碎碎念:我当然生气,你说要分手,柏儿,你说要分手,你对我......
不等他说完,我索性直接探头下趴在他身上,Upper Lip自然覆上他的Lower Lip,他自觉回应著我,又很自然地环抱上我的腰,双手上移,覆上我的头,加深瞭动作。
Mouth to mouth contact,我隻觉得酒味儿太重瞭。
去洗澡。我摸著他额前的碎发说道。
喝的烂醉还能自己回来,应该也能自己洗澡。
不要。他说。
那你滚。我说。
柏儿,我一天没见你瞭。他又说。
怎么瞭?我问。
我想你瞭。他说。
哦。我说。
哦是......什么意思?他问。
我也想你。我说。
那你就亲我一次?他说。
更不要试图去哄一个喝的烂醉的人,他会得寸进尺。
去洗澡,然后上床睡觉,不然没有。我说著扯瞭扯他额前的碎发。
好。他说。
他声音很软,软的我当即便睡著瞭。
现在想想,好久没再听过他的碎碎念和他软软的声音。
他有时候很乖很可爱,有时候很不乖一点儿也不可爱。
我是觉得,男人说男人可爱,不是喜欢就是爱。
我是喜欢他,很喜欢,在他面前也不知道说过多少次。
大老爷们儿在自己对象面前腻歪下怎么瞭,有什么不能的,说喜欢一个人又不会少块儿肉,何况我是真他妈喜欢他啊,以至于每次吵架后我都会扪心问自己,我怎么会他妈的这么喜欢他。
没办法,太多瞭。
不过要说起来,喜欢是真他妈喜欢,但也不是没讨厌过。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人生的这一章下一章会遇见什么样的人经历什么样的事。
我也不知道。
所以,当初有段时间我一度对他冷眼相待。
我俩大差不差,那段时间他也没给我好脸色。
那是高中第一次掐架后,我俩虽说井水不犯河水,但眼神交流没少用。
后来我又注意到他在班裡没有一个朋友,我当时还在心裡小嘲讽瞭一番,谁让他顶著全市1%的称号下来我们班,优秀至此的人,狗都嫉妒,更别说人。
没多久班裡又开始传他的谣言,是关于他谈没谈恋爱的事。
有说二楼某班有他对象,还没公开;也有说不是二楼怎么可能是二楼,二班的还差不多。
我属于该小肚鸡肠就小肚鸡肠,该大度就大度那类人,宰相肚裡能撑船,我又不是宰相要船也没用。
对他,我自然小肚鸡肠地在心裡又给他划上一刀,谈恋爱你不公开,二十一世纪搞什么,地下特工吗?
让人意外的是,他没谈恋爱,倒是想和他谈的还不少。
不过,当时最让我震惊的还是樱儿竟然也对他有意思。
这件事儿隻有他,我,徐樱我们三个人知道。
高三上学期还有体育课,每周四下午第三节的体育课,前半节运动,后半节自由活动,打篮球的打篮球,打羽毛球的打羽毛球,打乒乓球的少但不是没有,也有去书店,图书馆看书的,更有的逛超市或者顺便再去吃个饭,当然也有直接回教室学习的,总之,算是个大课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