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12)
莫馀霏出来时她半个人都被周公拽走瞭,但还不屈不挠地坚守在客厅第一线。
她十分感动,“千觅,我没想到你……”
“停,睡。”谭千觅有气无力,飘魂似的飘回床上,等莫馀霏晚几步回去,她呼吸已经逐渐均匀瞭。
“……”
第二天六点半准时睁开眼,她这才活过来。
实不相瞒,她很容易困,昨晚能熬到那麽晚简直是奇迹。
轻手轻脚下床,时间还早,没必要吵醒莫馀霏。不过事与愿违,昨晚灯灭瞭都没反应的人这会儿反而轻易醒来。
谭千觅才刚挪到门边,手还没摸上把手,她时刻注意著莫馀霏的动静,于是刚好和她对上眼神,“……”
然后目睹这个人再次“变态”的全过程——那双眼睛才更睁开,上一秒还有点懵,下一秒就酝酿出瞭盈盈的笑意。
“……”她没好气,“我长得很好笑吗?”
“怎麽会?”莫馀霏眼中的笑意蔓延而出,迅速缠绕瞭整个面部,她辩解:“我这像是好笑的笑吗?”
的确不像,更像是愉悦的笑,但她就要这麽说:“我觉得就是,也许我上辈子是什麽喜剧演员吧。”
“嗯——好吧。”
扔给她一个眼神自行体会,谭千觅去洗漱。
也不是她对莫馀霏没好气,隻不过她是感觉到瞭,这人肚子裡藏瞭至少八百万个心眼,必须得反其道而行之才不会上套。
她能扔过来一些模糊不清的事物,让自己揣测,利用自己的探究欲达到她的目的,自己难道就不会反扔回去一些闪烁其词的言行举止吗?有的是让她好猜的。
果不其然,出去时就瞧见瞭一个思考者。
莫馀霏坐在沙发上,摸著下巴像是在琢磨什麽深奥的事情。
“进去呗。”她用嫌弃的语气不讲理说,“磨磨蹭蹭的。”
莫馀霏抬头看她,挽出一贯的笑,“好,别急嘛。”
她面上是没什麽异样,不过谭千觅仿佛能看到她脑门上的问号。
尤其在她洗漱时,馀光捕捉到她偷瞄过来的视线时,那一串问号仿佛实质化瞭。
谭千觅回望过去,笑得和善,“怎麽啦?”
莫馀霏偷看被抓瞭个现行,她倒也不尴尬,大大方方冲谭千觅笑。
谭千觅回头后翻瞭个白眼。
服瞭,就没见过心眼如此之多还这麽能装的。
哦,除瞭她自己。
到最后她也没问莫馀霏为什麽瞒著自己,莫馀霏也没问她昨晚到现在为什麽言行怪异,仿佛她们的关系突飞猛进瞭几十年一样。
这点明面之下的暗潮汹涌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不过明面上的波澜曲折要重要得多。
刘润玥一觉睡到大天亮,对昨晚的事情隻有“好像出事瞭”的印象,一出门瞧见树都窜高瞭几米,人懵瞭懵。
“啊?不是应该人类先病变吗?这树都长这麽大瞭啊?”她摸摸自己的脸,确认自己还是自己,“对啊,我这都还没病变呢,它们著什麽急啊。”
刘润年把她塞进车裡,“走瞭。”他们兄妹一辆车,舒嘉和林笙一辆车,谭千觅自然是和莫馀霏一辆。
合上车门,她伤心道:“唉,可惜我不会开车,不然就能载你瞭。”其实她会。
这样有点过,她补充一句作为合理的缓冲,“一个人一直开车不太好,而且万一路上碰到什麽变异种,我开车你也好反击。”
莫馀霏转头看她一眼,头顶的问号在谭千觅眼裡越来越明显,她强行忍住笑,“挺可惜的,之后有机会学一下。”
“我……应该可以教你。”莫馀霏不长不短看瞭她一眼。
她笑,听著像是开怀,“那谢谢瞭。”
二人的关系进展不合理,稍一思考才后知后觉,这段关系几乎是在按照莫馀霏的预想来发展。
控制语气、控制措辞、调整对方的直观感受,如果对对方足够瞭解,某种程度上也能做到读心。
这种事儿还挺玄乎的,有的人愣是感觉不到,而有的人甚至能借此控制一段关系。
这种人实在少见,谭千觅不可避免地稍有兴奋。
她感觉莫馀霏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知道瞭,开怀的笑落下后,忽然又笑。
这一声笑就有点莫名其妙瞭,轻如云,散若烟。
莫馀霏侧头看她,这次停留瞭两秒,时间有点久。
她回头时也笑瞭。
谭千觅于是确认她知道自己知道瞭。
知道瞭莫馀霏表现出来的虚假,知道瞭真实的她也许另有面目,知道瞭她们是同类。
过瞭一会儿,她叹息。
“怎麽瞭?”
“有点惆怅。”
“担心管辖区裡你的……嗯,朋友吗?就是之前你说的那五个人。”
“那倒不是。”谭千觅嗓音刻意放得很轻,“我是在想……”如果相遇太让人满意,最后会不舍的吧?
话还没说完,心髒忽地重重起伏,胸腔似乎都被砸得生疼,比昨晚还严重。
“……”话语在喉咙中溜瞭一圈,出口之时还是换瞭模样。
“好吧,我说谎瞭,的确有点担心他们。”
“生死有命,隻能祈祷祝福瞭。”“嗯,是啊。”
心髒起伏越来越重,其上盘桓的不安和恐惧逐渐占据瞭所有思绪。
她以为是身体出瞭点小问题,现在看来并不是。
“前面是不是出事儿瞭?不太对劲。”
枝节
道路两侧没有人类的活动痕迹,土地上佈满鬱鬱葱葱的草木,没有到森林,隻偶尔会冒出两棵树,大多是高达一米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