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在她眼裡更是成为瞭异类，成为瞭她的污点，哪怕成绩再好，在她心裡我也是个不正常的东西。”南偌看著那几个孩子的笑脸，面色平静，“我知道我对不起她，她供我读书供我生活，物质上从来没有短缺过……但是可能我天生比较自私吧，我不想再为瞭她这些付出违背自己的感受瞭。”

南偌转身面对吴寒山，抬头捧住他的脸：“我喜欢你，我因为我母亲而否定这一点。”

南偌说这句话的时候十分郑重，没有一丝浪漫的意味，隻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可吴寒山望著他的眼睛，听见瞭自己心如擂鼓的声音。

“隻要我不否定这一点，我妈就会永远视我为耻辱，她不会允许我作为她的污点正大光明的出现，所以指不定哪天又想送我回章华。”

闻言，吴寒山笑瞭笑，状似玩笑道：“要不你跟你妈服个软，就说改正瞭，先回学校上学。”

南偌抬眸：“那你呢？”

“我先去广东赚钱，赚你的大学学费和咱们的生活费。”

“你不要我瞭？”

“我怎麽可能舍得不要你。”

南偌把脸埋在他的肩上，说：“你不在我身边，我去学校又被董啸良纠缠怎麽办？”

“……”吴寒山顿住瞭。

南偌轻抚他的背，语气轻松而平静：“我回不去学校瞭，也不想再上学，不想再看到每个字的时候，都能想起她的眼神，不想再写下每个字的时候，都要因为羞愧紧张而发抖。”

“咱们的事被她发现，于我而言亦是一种解脱。若说从前我还怀有自己也许能满足她标准的奢望，经此一事后，这个奢望算是彻底破灭瞭…大概隻要我还是同性恋，她就不可能满意……既然如此，索性我就当个逆子。”

“可是读书……”

“读书是出路，我知道。”南偌打断他，，“但是我们已经走到穷途瞭，你还不明白吗？我已经回不去学校瞭……即使回去瞭，我也没信心可以面对流言蜚语，面对董啸良。”

南偌看著吴寒山的眼睛，突然笑瞭：“如果你不上学瞭，有信心能赚到钱吗？”

吴寒山伸手摸瞭摸他的嘴角，语气温柔：“当然有，我能进厂也能当学徒，跟别人学做生意，实在不行卖力气去工地，怎麽不是赚钱。”

“那我也有信心。”南偌踮脚靠近，额心相抵，“我不信我俩会活不下去。”

“我们走吧，寒山……

“我们一起离开这裡。”

第 21 章教训

离开东城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年节将近尾声，他们现在离开也不过分。

两人之后便将这个打算告诉瞭吴丽卓。那天吴丽卓刚一觉睡醒，就看见俩小孩做瞭一桌子饭菜，直觉有事发生，洗瞭把脸坐到桌子前，笑道：“今天这麽殷勤？怎麽？干坏事瞭？”

吴寒山给她盛瞭碗饭：“先吃，边吃边说。”

吴寒山和南偌都是从小就开始自己做饭的人，手艺不差，自从住进来后，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们俩承包所有傢务，包括做饭。

有他们在，吴丽卓饮食规律多瞭，这几天还胖瞭一丢丢。

“有你俩在，我省心多瞭。”夹瞭一筷子瘦肉喂进嘴裡，吴丽卓说到。

闻言两人均是一怔，对视一眼，竟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用饭过半，吴寒山斟酌瞭一下，放下筷子，从兜裡拿出一包东西放到瞭桌子上。

吴丽卓出来混这麽多年，一眼就看出来裡面装的啥玩意儿：“钱？给我的？”

吴寒山点点头。

“给我钱干嘛？拿回去，我又没让你们交生活费。”

“姨妈……”吴寒山深吸一口气，“这是我以前攒下来的一点积蓄，谢谢你这几天收留我们。”

吴丽卓心裡拿不准，放下筷子，皱眉道：“你们要干什麽？”

吴寒山看瞭眼南偌，抿嘴道：“我和他准备…离开东城。”

吴丽卓愣住瞭，看看他，又看看垂著头的南偌，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手肘靠在桌子上，抬手抚瞭下额，眼神微动。

良久，她放下手，问：“决定好瞭？”

吴寒山：“决定好瞭。”

她又看向南偌：“你这个尖子生不上学瞭？”

南偌缓缓抬眸，眼色平静，摇头道：“不上瞭。”

吴丽卓的头一下子就疼瞭起来。

她站起身，边挠头边来回走瞭两圈，想劝劝他们，但她瞭解吴寒山，这孩子决定的事儿谁也拦不瞭，南偌显然也是那种轴得要死的小屁孩，大概率也劝不动。

她转身坐回去，拍瞭拍桌子：“为什麽要走？为什麽不上学？担心学费？姨妈帮你们出不行吗？就非要走？”

“姨妈，你冷静点，别上火……”吴寒山起身轻抚她的脊背，“你是知道我们为什麽会被送进章华，又为什麽逃出来的，这件事解决不瞭，我们上学也不可能安生，甚至…甚至还会被再送回去。”

“我们不是不想上学，是不得不躲。”

这话一下子就把吴丽卓说哑火瞭，脑子裡飞速运转发现这事竟真的无解，她既无法干涉吴寒山亲爹的决定，也立场去劝南偌的母亲。

但是…看著这两个本该如太阳般耀眼的孩子就如此这般尘落，终究是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唉……”她叹瞭口气，“你们准备啥时候走？走去哪？”

吴寒山低头：“外后天就走，去广东打工。”

“车票买好瞭？”

“明天就去买，这两天就收拾一下东西，跟朋友什麽的道个别。”

吴丽卓抹瞭把脸，示意吴寒山让开，起身回到卧室，鼓捣瞭一会儿，拿出一沓钱，递瞭过去，“你们的钱我肯定不会要，这裡是两千块钱，你们也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