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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炉鼎后被仙尊觊觎了(129)

作者: 蜉蝣何事 阅读记录

隻因宿傢当日的惨状时时刻刻萦绕著他,夜夜入他梦中,然而爹娘却从不在梦中与他交谈一句。

这些年,他的手上也沾满瞭无数生灵的鲜血,再回头,也是回不去瞭。

当初的锄强扶弱、为民请命,终究也隻能成为一句相反的谶言。

宿云衔已下定决心,他要与谢尘宁不死不休。

·

宿云衔既然已决定抛弃先前定下的法子,便也不再计较生死,隻给老祖宗留信一封,大意是他不孝云云,複仇之意已决,纵然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谢府的门簷前宾客络绎不绝,谢傢的门庭这些时日是一日比一日高,而这,都是踩著宿傢的累累尸骸而成的。

宿云衔一人单刀赴会,他径直走到守门的府卫前,果不其然被拦住,高个儿的侍卫见宿云衔是个生面孔,并不拿正眼瞧他,恶声恶气地道:“你是何人?胆敢擅闯谢府?”

宿云衔并没有被岁月雕琢得比从前更老成,他还是一派少年模样,光从相貌来看,任谁也会以为他隻是个弱冠少年,府卫隻当他是仰慕傢主声望的无知小儿。

宿云衔却不卑不亢道:“我名宿云衔,是来见谢尘宁的。”

他甚至没有用“求见”二字,还当著谢傢人的面直呼傢主名姓,可谓无礼之至。

但府卫倒也没有因此而把宿云衔给驱赶出去,而是冷静地打量瞭宿云衔一番,终于下定决心,派人去通传谢尘宁瞭。

明裡暗裡,有不少人在盯著他,宿云衔并不把这些视线放在眼裡,他们探究好奇,自然都是他们的事,而他,今日来,隻为瞭取谢尘宁的命。

尽管明知他的来意,但宿云衔还是莫名的笃定,谢尘宁一定会见他。

隻因谢尘宁到底还不是一个胆小如鼠的懦夫。

·

不多时,宿云衔便被领著进瞭内室,谢尘宁跽坐在软垫上,身姿清正如竹,见宿云衔来瞭,掀起眼皮看瞭他一眼,请他一同入席。

宿云衔的剑已提在手中,犹疑一瞬,到底还是坐下瞭,他也想听听,谢尘宁究竟要对此事作何解释。

谢尘宁不慌不忙地亲手为宿云衔沏瞭一盏凉茶,甚至记得宿云衔生性不爱热茶,特意调瞭冷的。

心细如发到如此地步,宿云衔垂眸注视著靛青色的茶叶,也不觉发笑瞭。

对于如今沦落至此的他,尚且能以待客之道礼遇之,可对宿傢毫不留情,心狠手辣地斩尽杀绝之人,也是他谢尘宁。

宿云衔握著茶盏的手不觉收紧,终于还是没能饮下这茶,猛然将茶掷瞭出去。

谢尘宁温和地看著他,隻把他的举动视作小孩子意气,仍向从前那样唤他:“云衔……”

宿云衔冷声打断瞭他:“谢尘宁,你杀瞭宿傢一千四百二十六人,你认是不认?”

谢尘宁答得不假思索:“是我所为。”

宿云衔大口呼吸,心中的恨意到瞭顶峰:“那我今日要杀你,你认是不认?”

谢尘宁徐徐起身,对著宿云衔道:“听凭处置。”

宿云衔猛然挥剑,雪白的剑锋正对著谢尘宁的心口,隻差一寸便能刺破皮肉。

宿云衔的剑悬瞭半晌,终于还是刺瞭下去,隻进瞭一寸,便有滴滴血珠滚落,滚烫得像是烈火。

他恨恨地看瞭一眼谢尘宁,到底没能再往深处刺去,就像他从始至终也没有动用灵力一般,昔日相交的画面如碎玉般在他识海逐一掠过,却也隻是叫他更加心揪难忍。

谢尘宁惯会算计人心,不作一丝抵抗,待他好似全无嫌隙,一如当初君子怀玉,宿云衔眼角沁泪。

从一开始,谢尘宁就猜中瞭,他下不去手,即便背著宿傢一族的性命也下不去手。

宿云衔痛恨自己的软弱,他撤回剑,转开身,没再分出一抹心神给谢尘宁,径直往门口走去。

他未行几步,便听得谢尘宁在身后唤他:“阿衔,你总是心软……”

宿云衔陡然回身,複又在谢尘宁的右胸膛刺瞭一剑。

谢尘宁看著他的眼睛,眸中含著哀伤:“以后不要这般心软才是。”

宿云衔心道: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可他最后什麽也没说,推开门走瞭,满院的守卫自是得瞭谢尘宁的授意,无人拦他。

天边明月高悬,月光有一瞬照映在他的身上。

可也隻是一瞬。

082

星琉城内。

人来人往,客满盈楼的茶楼内。

“却说那浮霁仙尊,当年一人一剑横扫九州,何等的意气风发,本该是扶桑宗的新任掌门,然而却遇上瞭那命裡注定之人哪!”

说书人醒木一拍,将一衆看官的睡意也给震醒瞭大半,他们浑身起瞭鸡皮疙瘩。

有人便高声问道:“馀老先生,那仙尊后来又究竟是缘何归隐哪?”

说书人一扶长髯,卖关子地拉长语调:“说来话长,一切都要从那日,谢傢小公子出世,天降祥云,凰鸟北鸣说起……”

下首的看客们个个听得目不转睛,那可真谓是一个全神贯注。

唯独一位朱衣少年掀开面帘一角,喝瞭口茶水,对这说书人装神弄鬼的讲法浑然不以为然。

他面带嘲意:“这老头儿,也不知道见没见过仙尊本人呢,就敢在此大放厥词,肆意编排,也真是倚老卖老瞭。”

息怀聆将桌上的一盘点心打包好放进谢灼的芥子袋裡,冲他微微一笑:“一个谋生的手段罢瞭,他们说几句话也不会折损我们什麽,何必与他们计较。”

谢灼原也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如今他与息怀聆已是界契的道侣,天地见证的一对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