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主角团日日为我修罗场(108)
“结果呢?到头来我想方设法弄来的这把剑,最后到瞭谁手中?哟呵!到瞭一个才不过化神境的小子手裡!你说滑稽不滑稽?”
谢冗眉头微微跳动,忍无可忍的打断那张喋喋不休的嘴,“那时我还不知道他们二人有相近的相貌,隻是……”
“隻是——隻是你心中瞧著就欢喜,瞧著就想粘著,那木头脑子还没转,身体都比脑子快瞭一步,是不是?”
白玉一面喝酒,一面水灵灵的戳穿人傢的少男心事,“还让人傢杀你?那年你与他定下这个约定时,人傢才修道几日?别说是他瞭,就连我一个半步真仙都杀不瞭你,你不找我去找一个才刚修道的小东西?人一身伤还要上蹦下跳的砸你、吊你、捅你……当日实在滑稽,都给我看笑瞭……你都几岁瞭?快两千岁的老怪瞭,怎的还这般幼稚?”
谢冗默默低下头,唇抿成一条直线,瞳孔几番闪动,想反驳又莫名难为情。
良久,他才很没有信服力的憋出一句:“万一,他是我的凡胎?”
“你骗骗玄枭那小子就算瞭,对我不管用……我可是亲眼见你将命珠送给那人类的,命珠都没瞭又哪来的凡胎?”
谢冗抬眼看他,说:“倘若在那之前就有瞭呢?”
玉宁一噎,一口真气渡上来才没能将嘴裡的酒喷出来,他盯著谢冗的脸看瞭一会,“……真的?”
“不确定,但越来越清晰……总有一日会出现的。”
玉宁坐正,好不容易才正色点头,“那我就有还的机会瞭。这样,你过几日帮我华镇峰这个忙,日后有凡胎的下落瞭我同你一起去找,蛇神族在凡胎初现时是最脆弱的时候,我可祝你一臂之力啊,我是可是半步真仙、半步真仙。”
“不需要。”谢冗闭瞭闭眼,“不管凡胎是谁,何时出现,我会第一个杀瞭他。”
还是想不开,满脑子要和凡胎同归于尽,知道的还以为你对凡胎爱而不得,要和人死同穴。
玉宁摇摇头,又摊倒饮酒,当做自己傢瞭一般,懒洋洋劝道:“我看你如今也不想死,不找那人类瞭?好不容易出现瞭一个如此相似的,也不摸个底?你在那人类病死时将命珠给他,不就是想将他生生世世捆在自己身边……”
谢冗又是沉默下去。
生生世世……
他在心中念著这四个字,反反複複,翻来覆去的咀嚼、深究。
每日一睁眼便是灰白,不想活著,也不能一直沉睡下去,时间越来越久,那人在脑中的长相越来越模糊,声音越来越沙哑,最后彻底抹去,再睁眼时隻剩下空白与孤寂。
想死……
四处刻满瞭这两个字,不论是深的浅的,他几时闭眼,便是不扪心自问,也是隻能瞧见想死二字,仿佛那裡才是他的归处。
如今记忆逐渐清晰,才想起来自己这般孤寂长久的活著,是在等一个人。
等一个人的生生世世。
他甚至依旧不记得那个人叫什麽名字,没办法在脑中刻画出那人的相貌,隻有一瞬间那张脸与林秋让的重合,片刻之后又马上模糊下去,像是虚妄。
可不得不悲惨的承认,他是为瞭那个人活著,也是为瞭那个人想死。
生是等一个生生世世,死是等一个久别重逢。
“都等不到瞭……”
谢冗的声音很哑,是说给自己听的,他终于敢回望自己独自走过的千年,细数自己独自面对的黑暗,璨金的瞳孔蒙上一层灰败的魇。
“我不是隻等瞭几个春秋,也不是隻看瞭多少生命逝去……我等的……”
“……是人界的一千年啊……”
听著这些话,玉宁闭上眼,舌尖的酒香滑醇正、味色沁人。
这是他埋在这的酒,埋瞭三百年。
他有自己的道,因而道心稳固,从未有过什麽心魔,自来逍遥,看破红尘,在凡界游历摸索世间法则的时间裡,隻会偶尔感叹时空奇妙,法则的多变。
再回头,就是想一想这壶酒,数数它被埋进河底的年岁,虽觉得时间弹指一挥,稍纵即逝,可想起这坛酒,竟也会觉得时间有些漫长。
他看遍世间风景,逍遥自得,偶尔想起这壶酒,也算等瞭它三百年。
可谢冗呢?
日日沉在这静谧无声的湖底,抬眼是被深色掩盖的光,低头是不尽的灰蒙。
而他就这麽等瞭那个人类一千年。
是啊,这可是一千年。
舌尖的酒骤然变得辛辣苦涩,连他都不止一次的觉得这个被埋葬在湖底的物可悲。
“既如此,你我相识百来年,也让我送送你。”玉宁用这般轻松的口气揶揄,“你若是走瞭,我大抵找不到第二个比你更极端的人,你在我心裡可是世界之最。”
最沉闷、最冰冷、最无情……也是最有情。
“我不是人,是。”谢冗微微阖眼,掩盖住眸中风霜、孤寂、锋锐,将几千年一并掩盖瞭一般,唇角却漫上笑意,“……多谢。”
闭上眼后,耳边是玉宁止不住的絮絮叨叨,恨不能将自己游历世间遇见的所有趣事都翻过来给他听。
可他知道玉宁道行这般高深,便是世间最烈的酒也无法让他恍惚一瞬。
他从未赶过人,以往玉宁来此处亦是这般吵闹,早已习惯。
可为何从第一次玉宁谈论人间时他便觉得习惯?
如今闭上眼,耳边终于传来几道清冽的嗓音,在漆黑中浮现的脸又有多明媚。
原来又是因为你。
他叹息,微微蹙眉,像是以往回应那个声音一般,回应著此刻脑中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