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主角团日日为我修罗场(124)
也是第一次愿意相信还有‘奇迹’二字。
他轻轻合上眼,微微垂下脑袋,一手抓住领口前的那个元宝,手心发颤。
耳边是方知有的抽泣声,这人也在拼命忍著,偶然从紧闭的唇缝中吐出几声。
于是褚夕的鼻子也跟著发酸。
方知有虽然是异族,但到底是个孩子,或许也猜到瞭什麽算到瞭什麽,即便厌恶,却也没办法否认方知有对林秋让的感情。
毕竟林秋让离开瞭多久,这人就在周遭的乱葬岗翻瞭多久。
他派瞭眼线跟著,甚至想将这人和祁遇一样抓住处理,哪知连自己人都被方知有的行径恶心到肠道翻涌,几次呕吐当场险些被方知有的人发现,找机会找瞭大半年,也没能忍著恶心踩进爬满尸虫的尸堆裡。
褚夕也隻能叹气。
这几人来头太大,脾气也不小,赶也赶不得,隻得放弃杀人的想法,隻是让他们在远处紧盯著。
没想到一盯就是大半年,当真是一个尸堆一个尸堆的翻。
一个比一个更在乎,却又一个比一个更会伤人。
四周很静,他们二人在一片漆黑之中都没有睁开眼的勇气,直到风声闯进他们的耳中,他们也没能睁开眼动一步。
紧接著让他们感知到这个世界气息的就是血腥味。
尤其浓烈的血腥味。
方知有早在这股气味冲进他鼻腔的瞬间就认出瞭这股气味。
是他鞭子上的味道,是他在闯入尸堆前印在脑子裡的味道。
隻是更浓。
“……你还好吗?能咽下去吗?听见瞭就动动手指,实在不行我用嘴喂你……”
一道陌生的嗓音响起。
这几乎成瞭将二人唤醒的咒语,给瞭他们早已被湮灭的希冀。
身上的日光格外滚烫。
两个人争先抢后的走上前,看见瞭两个祁遇,一个正昏睡著,一个正坐著,手中捏著一把红红的花,要往躺在地上毫无声息那人口中送。
“……他……”
褚夕视线有些发直,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裡像是卡瞭利刃,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是林秋让,正安安静静的睡在地上,眉头并未紧锁著,似乎睡得安详,可他面色却又灰白无光,充斥著死气。
一身白衣被染成血红,似乎身上落的冷汗都带著血气,于是瞧著浑身上下都是血,还有手腕上的大口,腿部有个窟窿,深可见骨,血液还在缓慢的往外流著……
吙斗也注意到瞭来人,哪怕很沙哑,他也能记起这是自己曾在昏迷时听过的声音闻过的味道,几乎能够确认是林秋让的朋友,于是仰起头举著花,连忙道:“……这是我们一族用来补血气的花,他流瞭很多血……”
“……因为你?”
方知有终于动瞭,视线依旧定定的锁在林秋让的手腕上,想收回视线却如同被吸住,无法收回。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是不是因为你?他才变成这样?”
说著,他又摇头,“不、不对……”
两隻手胡乱的在身上摸,天蓝的瞳孔中的妒恨与厌恶最后隻剩下一片无措,在身上摸瞭很久,将储物器重的药草一株一株往外扔,抓瞭一把又一把,而后扑通一声跪倒在林秋让跟前,要将东西往林秋让口中塞。
“方师弟!”褚夕扣住他的肩往后按,制止他的动作,却不料人挣扎的更为厉害,忍无可忍的呵道,“方知有!他现在咽的下去吗?!你不如先试探他的鼻息!看看他有没有力气再说!!!”
方知有的动作一下就停瞭,又赶忙去试探人的鼻息。
片刻后,他抖著手又往裡探,手中的药草也握不紧,稀稀拉拉落在林秋让的面上、地上。
他的五感已经够敏感,半晌后却抬头看褚夕,“……没、没有……”
褚夕早已抓住林秋让的另一隻手将灵气往裡探,也接过瞭吙斗手中的那株红色小花,他越往裡探神色越难看,最后将那株红色的花吞入口中,掐著林秋让的两颊迫使人张开嘴便送瞭上去。
这个动作看的方知有浑身一僵。
他的眼睛更红瞭,视线紧紧跟著,呼吸加重,最后握著拳头,指甲扣进肉中,强迫自己不作出任何不理智的动作。
隻要没事就好,做什麽都好。
隻要没事就好,隻要不是像他在尸堆裡翻来覆去时脑中想象的场景一样就好,要他做什麽都好,什麽都可以……
他终于开始像族群一样乞求自己隻挂在嘴边却从来不信的上苍,念起那难听也难记的咒术,说著“求上苍庇佑”这般无力的话,跪的东倒西歪的姿势一点点坐直,几乎像是那庙中的和尚一般,直挺挺的,像个木桩子。
愿意的,他想著。
隻要林秋让能醒过来,回到之前的样子,他做什麽都愿意的,变成木桩子也愿意,叫他死也愿意,做什麽都愿意。
这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要的不多,也并不贪心。
林秋让好好的就好。
像之前捡回他的时候一样笑著凑过来,拉著他的手,或是皱著眉头教训他,与他吵闹,隻要像之前一样就好,他可以什麽都不求,隻要林秋让健康,隻要他心爱的人平安。
“异族最纯正的血脉啊——”
正如此乞求著,便有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他心口响起。
方知有连连闭上强睁著的眼,以为是自己的祈祷有用,被上苍听见瞭,于是垂下素来高仰的头,强忍著泪水,死死咬著牙。
“求您救救他。”
他说著这样的话,学著自己的子民,学著卑贱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