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岚]我不是反派(24)
她猛地松开自己两条手臂,两手一竖,人向后仰,连带着山鬼谣也一个趔趄。
弋痕夕眼疾手快,推了沈南清后背一把,这才没落得人仰马翻的境地。
山鬼谣放弃了。再度被勒上脖子时,山鬼谣把背后的人颠几下调整位置,让喉结不要抵上她软肉下的骨头。三人熄灭了篝火,在月色下离开。
云丹的住处与他们不在一处,半路便与他们分道扬镳。行至错落的木质平房,弋痕夕掌灯,推开沈南清紧闭的房门。烛光照亮了这间屋子。
山鬼谣把人背至床前,轻轻将人放下。他三两下把沈南清的鞋拔开,伸手抓住叠好的棉被,展开给她掖好。
弋痕夕吹灭烛火,蜿蜒的白烟伸向夜空,消失不见。少女的睡颜一半露在窗外倾泻的月光中,半明半暗。
山鬼谣就那样站在那里,静静地伫立了一会儿。
“之前疏桐去的那个村庄,叫什麽名字?”山鬼谣突然轻声开口问。
“杨井村……”弋痕夕诧异于山鬼谣为什麽突然问这个,“怎麽了?”
“不,没什麽。”
山鬼谣垂下眼帘。他转身往外走,弋痕夕看向他的背影,觉得对方有事瞒他。
山鬼谣站在屋外,合上木门,在最后的狭窄缝隙里,他再度仔细端详了少女那半张浸在柔和月光中的脸。
现下,他的心中有一个结论。
但是他不愿意去验证。
在今天看见沈南清一闪而过的水属性元炁时,他就明白,沈南清和疏桐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他生平第一次没有意愿去满足自己那过盛好奇心。破阵保证再度响起在他耳边:
‘她与疏桐的确不是一人。’
可‘不是一人’的界定有许多,破阵保证的又是哪一种?
千奇百怪的推测开始在脑子里初具雏形,隐隐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深吸一口气,生生遏住。
山鬼谣目光沉沉,合上了房门的最后一丝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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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清醒来的时候,脑袋因为宿醉嗡嗡地疼。她皱皱鼻子,在闻到自己身上酒气夹杂着孜然的混沌气味后,嫌弃地赶紧从被窝里爬出来去沐浴。
换上了干净的衣物,黑色的半湿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脑后。她抱起床上的被子,哼哧哼哧地搬到外面去晒。她把被子展开,挂在房间门口的围栏上,还不忘拍一拍让里面的棉花蓬松起来。
在看见出去晨跑、挂着薄汗的弋痕夕时,她笑眯眯道:“早啊,师叔。”
“不早了,”弋痕夕看了一眼池塘旁的日晷,“你今天不训练吗?”
沈南清竖起大拇指:“我今早休息。”
刚说完,扑腾着翅膀的海东青就稳稳地降落在沈南清柔软的被子上,挪了一挪,留下一排浅浅的黑色脚印。
沈南清赶紧伸手把海东青勾到自己手上,避免这个直肠子的生物对自己的被子造成第二段伤害。
她取出海东青脚上的信,亲昵地用脸颊蹭蹭它的脑袋,开始看信。
纸条是山鬼谣写的,让她吃完饭就去玖宫岭门口找他会合,立即出发执行任务。
感觉自己有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的沈南清幽怨地看向弋痕夕:“海东青是这麽用的吗?怎麽还可以同一个殿传信?”
听见她暗刺刺地说山鬼谣,弋痕夕露出了一个不知道说什麽的笑:“如果你下午没时间的话,我可以帮你收被子。”
贰拾泪
关乎未来能不能睡上软乎乎的被窝,这样的重任交给弋痕夕,沈南清很是放心。
出乎意料的,这次的任务弋痕夕也一同跟了来。
“我也是才知道。不过你放心,被褥已经给你收回宿舍了。”弋痕夕向她保证。
沈南清的关注点不在这里:“我怎麽感觉这次的任务,我会是个拖油瓶?”
一个太极一个两仪,带她这个四象,总感觉组合怪怪的。
“这次任务地点在昧谷的边缘,到时候务必跟紧,不要掉队。”山鬼谣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峻,铁灰色的双瞳中不带感情。
沈南清和弋痕夕正声道:“知道了。”
昧谷在民间传说之中又名禺谷,是传说中的西方日入之地,某种程度上,与代表日出之地的扶桑相对。沈南清回头看了一眼蜿蜒石阶尽头的扶桑广场,满树红叶的巨大扶桑神树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沉默地守护玖宫岭。
她的心中陡然浮现出一个想法。侠岚与零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更像是两个极端的阴与阳,生生不息,瞬息万变。
被她遗忘了很久的一件事沖破了桎梏。
在最开始的侠岚选拔里,她因为好奇触碰了变成一滩黑泥的零,零的所有记忆就侵入了她的脑袋,包括生前和成为零之后。
这到底是机缘巧合还是人人如此?
“在想什麽?”
山鬼谣富有磁性的嗓音打算了沈南清的思考,她擡起头,望向那双隐隐担忧的眼。
“老师,师叔,你们尝试过触碰——”她顿了一下,斟酌措辞,“[将死]的零吗?”
弋痕夕疑惑:“将死?”
山鬼谣看着她,眯起眼睛:“仔细说说。”
沈南清将当时侠岚选拔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山鬼谣二人,紧接着得到一阵诡异的沉默。
面前的两个少年人,从未尝试过触碰即将消失的零。因为在他们眼中这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重零没有思维、不会说话、没有记忆。这是他们成为侠岚以来一直不曾怀疑过的话。山鬼谣在以前对重零展开过探知,但是一无所获,按照道理来说[将死]的零也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