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手下败将(113)
在远处缅怀诗织,和亲身到她墓前还是不同的,白鸟主观上对赤司提供的这个选择感到排斥。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了:“好。”
白鸟:“还有——”
“凛。”
赤司叫她名字,打断她要说的话,白鸟等了等,却没等到下文,好像只是为了阻止她把话说完。
白鸟问:“你,有事?”
赤司顿了一下:“不。”他只是预感到、并下意识抵触着接下来的话题走向。
“那麽,”白鸟默了默,道,“第二件事,可能很冒昧,但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你和征十郎之间的转换,是以谁为主导?”
赤司对这个问题反应平平,像早有预料:“如果我说,是‘我’强行夺取了身体的控制权呢?”
“所以是你吗?”
赤司沉默,他闭上眼。很轻微,但他似乎是叹了口气:“基于某些原因,我们认为是时候由‘我’出面,在外活动了。”
“某些原因……胜利?”
“无可否认,有这种因素存在。”
“别的原因呢?”
赤司看着她,不说话,是不準备回答了。
白鸟也不强求:“既然是征十郎的意愿,那麽我也没有立场去干预了。”
她不再说话,只是下意识地频繁地搓着手指,就这麽静了将近一分钟,她终于再次开口:“你受伤那天,我实在不该用那种态度和你讲话。这两年里,总把你们当作迁怒的对象,也是我不对。”
随着她说话,赤司的脸色愈沉:“你没有做错什麽。”
白鸟向往退后一步,作势要鞠躬致歉:“一直以来,我很抱歉。”
赤司脱口而出:“不需要。”他飞快地抓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动作。他用了很大的力道,死死地攥着,直到白鸟吃痛吸了口气。
赤司道,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字一句地:“不要这样。”他深吸了口气,逐渐镇定下来,脸上不带有任何表情,“我不认为凛有什麽好向我道歉的。是我亏欠你,你的确该恨我、厌恶我。”
“不是的,”白鸟道,“是我先想要离开的。”
她最终还是说出来了。
赤司的手指抖了抖。
白鸟慢慢又坐回台阶上,望着前方的白墙出神,表情像笑又像哭:“这麽重要的问题,我本应该在刚出事时就确认的,但我没有,直到现在才意识到,我在还没有确定征十郎的离开是不是自愿前,就自顾自地开始憎恨他了。所以啊,是我自己想要离开的,早就想要离开了。征十郎一出事就离开迫不及待地逃开了,因为不敢承认是‘白鸟凛’先想要松开手的,所以把所有的责任推到‘赤司征十郎’的身上,连自己都骗过了。”
“诗织把征十郎交给我,无论怎麽样都不该留下生病的征十郎一个人,就算把你绑起来也好也要把药灌下去送到医院等待他重新获得身体的支配权——但是实在要喘不过气了。”
“想要活下去,所以离开了。对不起。”
赤司始终沉默着,起初或许还想说些什麽,最后都咽了下去。
白鸟说够了,仰头看向赤司,是笑着的:“我跟你说话,‘他’能听到吗?”
“……可以。”
白鸟擡起手掌至眼前,遮住视线中赤司征十郎的眼睛,只留下他下半张脸,紧抿的唇和绷紧的下颌。
白鸟记得赤司征十郎每一个阶段笑起来的样子。
刚认识的时候不会笑,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怪孩子,忘了是哪一年,在升入小学之前,他忽然就会笑了,只在喜悦的时候笑,露出换牙期有缺口的牙齿;再大一点,他学会收敛笑容,学会克制情绪和注意形象,学会在不想笑的时候笑;再再后来,另一个灵魂支配了这个身体,异色眸的少年只有在迎向胜利时才露出胸有成算的笑容。
想对他说什麽呢?最开始是想说“我不怪你了”,但转念一想,她有什麽立场去审判赤司征十郎,去给予所谓的原谅呢。
她想到,将近两年过去了,还始终没有一个体面的道别。
那麽就说这个吧,白鸟轻轻叹气,站起来,对着视线里被她遮挡住眼睛的赤司道:“再见。”
她放下手,转身一步步登上台阶,向诚凛所在的楼层走去。
全国大赛(七)
海常不负衆望取得了第三日的胜利,顺利挺近八进四比赛,和桐皇会师。
诚凛的住宿房间预订到了决赛结束,因此虽然他们的IH征程告一段落,大家还是都留了下来做观衆,像青峰VS黄濑这种兼具实力和八卦的比赛组合当然不能错过。
诚凛落座后不久,另一边的观衆席上,红白色队服的一组人陆续就坐,是洛山,正好在诚凛的正对面。
毕竟是有过机场一面之缘的,赤司向诚凛这边微微点头致意,让诚凛稍微骚动了一下。不过白鸟作为支撑八卦漩涡中心的另一个人却没什麽反应,这个瓜吃得也索然无味。
昨天说了“再见”要离开后,白鸟又被赤司叫住了,他倒也没说什麽,形容已不见先前被白鸟一声声道歉逼出来的狼狈,只说抽时间把那盘没下完的棋下完吧。
白鸟早已发现,他对那盘棋有超乎寻常的执着,但她没从那盘棋里品出什麽别的意味。
她始终不懂这个赤司,曾以为自己了解过去的征十郎,但现在看来,不管是她还是征十郎,都不曾真正敞开胸怀地接纳对方。
白鸟,以及所有人的注意力很快都被比赛拽过去了。奇迹的世代毕业后的首次内部对决精彩至极,是IH开赛以来水準最高的一场。木吉看得惊叹,对诚凛当初对海常的练习赛胜利感到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