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风月(99)
余安站直身,望了一眼慕秋凉,挑唇笑了笑,转身走到自己的白马前,他翻身上马,又看了一晚云初念,一勒手中缰绳,很快消失在了街头。
江义见他离开,终是松了口气,再去看慕秋凉,只见他眼睛里已经起了杀意。
云初念走上前,把手伸到慕秋凉跟前。
慕秋凉低眸看她,动了一下身,抓起她递来的手,把她扯了上马车。
二人又重新坐回了马车里,江义架起马车继续向云府赶去。
马车里很安静。
云初念低着头,一句话也未说,这样突如其来的事情,对他们两个来说打击都非常大。
过了很久,直到马车停在了云府门前,慕秋凉才开口说话,他的嗓音低沉,还带着很重的鼻音:“想办法拖住他,给我争取一些时间。”
云初念知道他一定会想办法,也绝对不会放弃自己,她松了口气,紧紧握住他的手,温声回道:“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拖住他的。”
慕秋凉应了一声,把她搂进了怀里。
这时候,云初念听到娘亲在叫她,她起身準备下马车,然而慕秋凉却抓着她不松手。
云初念转回身抱了抱他,抽回手下了马车。
此时娘亲周韵和云媮都在院门外站着。
云初念给江义和梁齐道了别,看着他们的马车走远,这才走到周韵跟前。
周韵抓起她的手拉着她往院里走。
进了院,赵管家关上了院门。
几人到了前堂,坐下以后,云初念只是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茶,并未说话。
周韵瞧着她的神色,过了好一会才问道:“念儿,有没有吃晚饭,想吃什麽,娘让厨子给你做。”
云初念放下茶杯,回道:“我吃过了,二哥呢?怎麽没见到他?”
说起云嵘,周韵的脸色变了变,回道:“下午的时候你二哥就去複命了。”
云初念“哦”了一声,擡头去看娘亲,轻声问:“二哥被封了什麽职位?”
周韵没敢去看她,拿着帕子擦了擦额头,回道:“封了个远昌子爵,皇上说这封位早就该封给你父亲,可惜你父亲不在了,就给了你二哥。”
云初念的父亲已经去世很多年,皇上现在才追封爵位,意欲何为,云初念心中定然知晓。
自从四叔去世以后,云家在朝中已无官职,现在云嵘封爵,对云家来说是天大的好事,起码说宫瓷的事情,不必再担心了。
“那……”云初念顿了片刻,终是问出了口:“那我和余安的婚期,圣旨上有写明吗?”
周韵悄悄看了她一眼,回道:“没有,今日只是赐婚,婚期再做商议,圣旨我已经放到你闺房里了。”
圣旨已经放到她闺房里了。
云初念听了这句话,终是有些绷不住了,她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一直不敢去质问娘亲为何要私自接下圣旨,但她知道,最后得到的回答一定是“迫不得已”四个字。
余安一连请了两道圣旨过来,若是她不接这道圣旨,必然会牵连到云嵘,不得不说余安这一招实在高明。
云初念心中苦涩,以前她总觉得自己是兄弟姐妹中最受宠的一个,哪怕小时候她打了云嵘,爹娘也不会惩罚她,只会惩罚云嵘。
但是今时今日,到了这种时候,她以为娘亲还会像从前一样为她拦下所有,可是,娘亲并没有。
她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她害怕再坐一会就控制不住委屈的心情了。
这些日,为了拯救云家,她忍着手腕的疼痛,日夜不停地研制香瓷,设计图案,眼看就要帮云嵘把今年的宫瓷救活了,可结果,自己的努力终归白费了。
她本来是要回闺房的,最后却拐了个弯来到了自己的书房里,她坐到书桌前,掏出慕秋凉那幅画像,安静地看着他,不知不觉,一双眼睛慢慢红了。
——
安静的华居轩里,突然响起一道瓷器破碎的声音。
候在门前的江义听到动静急忙推门进去。
桌案前,只见慕秋凉一手支额,一手握着瓷杯碎片,手上的鲜血不住地流淌着。
江义慌忙跑上前,小心翼翼地拿走他手中的碎片,又急忙拿来药箱帮他处理伤口。
慕秋凉只是支着额头一声不吭。
江义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今天晚上的事情,对于公子来说打击实在不小。
“梁齐。”慕秋凉低低喊了一声。
候在门前的梁齐听闻喊声急忙跑了过来,行礼道:“公子,何事?”
“去。”慕秋凉从抽屉里掏出一块令牌交给他,“集结所有兵将和暗士,让他们快速赶去延北袭击平南王,然后趁此垄断邻国与平南王的所有兵马交易,半个月后,準备攻打抚州。”
“攻打抚州?”梁齐心中一慌,忙道:“公子,抚州现在是大公子的管辖地区,我们攻打抚州,就是攻打大公子。”
慕秋凉按了按发涨的眉心,头也未擡,冷声回道:“正是因为大哥管辖才去攻打,若是抚州落败,世子加封必会延迟。”
他说到这里,刚被江义包扎起来的那只手突然又狠狠地握起来,顿时,鲜血顺着指缝不住地往下流。
“既然都要逼我,那我为何还要坐以待毙。”
“找人去盯着余安,想办法把他给我绑来。”
“绑……绑?”江义抹了一把冷汗t,“公子,不好绑吧!他现在不仅是太子的老师,而且手里还有皇家令牌。”
慕秋凉站起身,冷笑道:“我管他什麽皇家令牌,该做的我都做了,该忍的我都忍了。”
他说着,一把抽出梁齐腰间的匕首,狠狠地插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