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莲他害人不浅(42)
“别听那些胡话,太子对我很好,他……”
“所以是真的了?”
“娘……”
柳如烟母亲那双饱经风霜的双眼中最后一抹希冀也消失了,她终究是失望至极地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你记住——你现在叫柳如烟,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青城山郎中之女钟如雪了。”
柳如烟顿时惊慌失措地擡起头,跪着往前挪动着膝盖,哭喊着,“娘!您在说什麽?娘你不要女儿了麽?”
“再过段时日,我就收拾回行囊回青城山去,守着你爹的坟过日子。免得他一个人在漫漫长夜孤苦伶仃,无人可以说话。你既然执迷不悟,从今日起,我们母女情份便就此断了吧!”
“娘!”
“不必再说,你走吧。”
柳如烟母亲脸上的神色再次冷了下去,她收回看着柳如烟的视线,“不走吗?”
柳如烟连连摇着头,抓着母亲的衣袖不肯撒手,母亲却一把拍掉了她的手,而后起身快步走到一旁,将原本打来洗衣的那盆水毫不留情地泼洒向她。
那盆水冰凉刺骨。
顺着柳如烟的墨发淌到下颌,她颤抖着站跪在原地,嘴唇惨白,流下的t眼泪和水交织在一起,像虚无缥缈的她自己一样,彻底失去了痕迹。
而后,她一同带来的药包也被丢了出去。
母亲关上门前只留下最后一句话——
“你的药,我不会吃的。我日日都在等待死亡的到来,为的就是与你爹团聚。别的我也不说了,望你以后在京都之中自求多福,是我和你爹教女无方,我死之后,会和你爹在地下替你赎罪。”
柳如烟如遭雷击,原本就纤弱的身形猛地晃了晃,脸上血色全无,她张着嘴,啊啊啊地哭叫着,却只能看着那扇象征着过往的日子的门被母亲渐渐关上。
母亲冰冷的眼神,还有屋子里传来的一去不複返的脚步声,柳如烟瘫倒在地上,痛哭出声。
*
赵玉妗也未曾想到会到如此悲惨的画面。
她看着柳如烟瘫倒在地上哭了很久很久,她的声音也哭哑了,哭声渐渐微弱,她伸出衣袖擦干自己脸上的眼泪,又爬着将散落的药包一个一个捡起来,重新用绳子绑在一起。
可那绳子她却怎麽也绑不好。
她的手在颤抖着,最终她还是将那些药包抱在怀里,跌跌撞撞地站起了身,竟也没发现他们正躲在竹篾后偷听,就这麽径直与他们擦肩而过了。
赵玉妗一只看着柳如烟的背影走出巷子,她此刻的心绪难以言喻。
赵玉妗低声对一旁的鹤守玉道,“先跟上她。”
走出巷子后,柳如烟将帏帽重新戴上,遮住她已经哭得红肿的眼,魂不守舍地往刚才德善堂的方向走着。
“姑娘等等。”
“姑娘?”
赵玉妗追上去,叫住柳如烟。
柳如烟如梦初醒,脚步微顿,转过身看向赵玉妗,“是……在叫我麽?”
“嗯。”赵玉妗微微一笑,“初来乍到,不小心迷路了,可否麻烦姑娘为我指路?”
“……姑娘要去哪?”
“我和哥哥从乡下来的,没想到京都开销这麽大,把好不容易攒下的路费都花光了,剩下的钱连在客栈住个通铺都不够。恰好听到路上有人说德善堂招小工,想问下德善堂怎麽走?”
“德善堂?”听到这,柳如烟身形一晃,“你要去德善堂?”
“是。”
赵玉妗面不改色,“姑娘知道德善堂在哪?”
“知道。”柳如烟继而沉默了很久,“……你们别去了,京都这麽大,可以做小工的地方有很多。”
“其实,是我家二哥病重了,听闻京都之中德善堂的吕郎中医术高明,特地前来求医的。”
“二哥?”柳如烟一顿。
“是啊。”赵玉妗挽住身旁鹤守玉的手臂,笑了笑,“这就是我家二哥。”
赵玉妗身上的香气忽地靠近,萦绕在鼻尖,鹤守玉垂眸,脸上的神情却有些僵硬。
因为赵玉妗虽然是笑着,却偷偷地掐住他的胳膊。
“可……你家二哥……看上去并不像是体弱的样子。”
“……”
“我家二哥,表面看上去没什麽问题,但是,他啊……有点虚。”
鹤守玉:?
赵玉妗直接无视了鹤守玉幽幽看来的目光,而后擡脸看向鹤守玉,露出几百年不得一见的甜美笑容,“你说是不是啊二哥?”
虚。
二哥。
亏她说得出口。
鹤守玉紧绷着下颌,一句话都不说。
赵玉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而后又笑意盈盈地看向柳如烟,“我家二哥,耳朵也不大好使。”
“……”
“……姑娘。”柳如烟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愿意指路,而是德善堂不是个好地方。你还是带你家哥哥去别处医馆看看吧。”
“此话怎讲?”
“德善堂的那位郎中只为高官豪绅出诊,平日里都是关门闭户的,以往那些去做小工的姑娘,也……”
“也什麽?”
柳如烟又摇头,却不肯再讲,“……总之,姑娘千万别去。言尽于此,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罢,柳如烟转身就要离去。
赵玉妗见状,依旧挽着鹤守玉的手,看向他,眨巴眨巴眼睛,声调微微提高了许多——
“哥哥,我一定要治好你的病,不让你再被村里人嘲笑!我去找其他人问路,我去德善堂里做小工养你!!”
鹤守玉面无表情地垂眼看向赵玉妗,试图抽出自己的手臂。
赵玉妗却更用力地抱住他,像一只粘人无比的小猫儿一般抓着他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