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莲他害人不浅(62)
“凭什麽?”卫澜捂着胸口走向自己的爱马,扯了扯嘴角,嘲讽地看向鹤守玉,“我的马烈得很,你可驾驭不了。要不然你把公主给我,你留下来,我带着她跑——怎麽样?”
鹤守玉已经没有耐心,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滚。”
*
“轰隆——”
又是一道雷炸响。
紧接着大雨如注,倾盆而下。
狂风暴雨交错,很快打湿了鹤守玉的发。
雨水不断地顺着他的瘦削的下颌往下滴落。
鹤守玉垂眸看了一眼依旧靠在他怀中没有醒来的赵玉妗,薄唇微抿着,眼神之中是难以察觉的担忧。
他抱着她隐在一片灌木丛后,看着卫澜口中的另一批人走向了方才车夫倒下的那个位置。
那群人也是一身黑衣,身上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个个皆佩戴利刃,动作敏捷,训练有素。
山路难行,加上突降的倾盆大雨已经让山谷的小路上充满了泥泞。
等到那群人顺着卫澜留下的马蹄印的方向追去之后,鹤守玉才将赵玉妗背在身后,又将她的手紧紧握住,继续山上走。
迷迷糊糊之间,赵玉妗只觉得靠在坚实可靠的背上,她朦胧地睁了睁眼,那张熟悉的侧脸忽明忽暗。
“……鹤守玉,我们要去哪?”
赵玉妗有气无力地唤他的名字。
鹤守玉脚步微微顿住,他脚上的黑靴陷入泥泞之中。
他的声音夹杂在磅礴的雨声中,模糊不清,“下雨了,先找个地方避雨。”
“……我好难受。”
“哪里难受?”
“头好晕,还……很热。”赵玉妗意识模糊,难受地喃喃道。
鹤守玉步伐却快了许多,她并不重,只是遇到这样的山路却也还是前行困难。
他只能尽可能地让她少淋一些雨。
他言语之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安抚之意:“很快就到了。”
赵玉妗有气无力,头上一阵阵的痛,她的脸又贴回鹤守玉宽阔有力的背上。
此时两人皆已狼狈不堪。
不知又过了多久,终于行至一座隐蔽在一片古树后的残破庙宇之前,只见这座破庙岌岌可危,布满青苔与蛛网,就连屋顶的瓦片都残缺不全,雨水顺着缝隙不断滴落。
举目破败,萧条无比。
破庙之中有一尊披着黄布的佛像。
鹤守玉背着赵玉妗迈步走入破庙之中。
他的脚步在佛像前停顿住,而后他微微擡眸看去。
只见佛像庄严肃穆,高高在上。
仿佛也正在注视着他们,不悲不喜。
狂风夹杂着雨水呼啸而过,涌入破庙之中。
鹤守玉的衣角被吹得猎猎作响,他面无表情地与佛像对视了许久,而后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扯下了披在佛像之上的那一块黄布。
*
入夜。
雨声渐歇。
寂静的夜里,微弱的柴火正在燃烧着,照亮了昏暗破庙里的一角。两件颜色截然不同的外袍正搭在一旁撑起的木棍上烤着,被雨水打湿的衣物不断地往下渗着水珠。
光影浮动,火光明明灭灭。
打在鹤守玉的脸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靠在赵玉妗的身旁闭目小憩,眼睫犹如鸦羽一般低垂着。
忽然听到一声犹如蚊吶t的声音。
鹤守玉缓缓睁开眼,漆黑的眼眸望向正躺在他身旁、紧紧握住他手不放的赵玉妗。
破庙的门堪堪挡住一点点风,却依旧从破漏的屋顶涌入。
赵玉妗躺在那块黄布上,他们的外袍都湿透了,外袍在烤着,此刻她身上只有薄薄的雪白中衣。
赵玉妗紧紧皱着眉,看上去很是不安,面颊泛红,额上甚至冒出了冷汗,口中不断地在喃喃自语。
赵玉妗的嘴唇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些什麽。
看了许久,鹤守玉犹豫了片刻,微微俯下身靠近她,只听到她低声说了一个字。
“……冷。”
赵玉妗的嘴唇发白,鹤守玉皱着眉探出手,倏然触碰到赵玉妗滚烫的额头,她额前发丝淩乱,有几缕已被汗水浸湿,贴在她的额头上。
鹤守玉的手指微微蜷回。
她在发烫。
撞到了头,又淋了雨……
鹤守玉看着赵玉妗半晌,低声叫她:“公主?”
追杀
赵玉妗没有回应, 脸上的冷汗却越冒越多,她身体不住地发抖,鹤守玉低垂着眼凝视着她此刻脆弱的模样。
犹豫再三, 鹤守玉终究还是伸出双臂,将她揽入了怀中。
他将她的脸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垂眸看着她依赖地伸出手指紧紧握住他的手,不肯松开。
鹤守玉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一抹绯色从他的脖颈迅速蔓延至耳根。
明明是在这样混乱的夜。
他见过她生气、冷冰冰、嬉笑的模样,却唯独没有见过她如此脆弱又毫无防备的样子。
此刻, 她对他毫不设防,似乎将他当做了唯一的依靠。
破庙之内寂静得仿佛只能听到二人的呼吸声。
片刻之后,鹤守玉有些僵硬地挪开视线,悄无声息地伸出他修长的手,缓缓地反牵住赵玉妗, 动作是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轻柔和小心翼翼。
赵玉妗喃喃地说起了梦话,声音之中带着隐隐的悲伤与哀求:“母后, 别丢下我......”
下一瞬。
鹤守玉浑身僵硬。
是赵玉妗浑身绵软无力, 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靠得更近, 汲取着他身上的暖意。
得不到回应,赵玉妗依旧在梦中恳求着,“……别丢下我。”
“……”
鹤守玉静静地看了她很久,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拂去她眼角泛出的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