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莲他害人不浅(71)
赵玉妗擡眸看向鹤守玉:“鹤守玉,你——”
话到嘴边却忽的顿住。
只见鹤守玉静静地坐在她身旁,皎白的月色丝丝缕缕地洒落在他的身上,恰似画笔一般勾勒出他修长而挺拔的身形,周身泛着一层清冷的光晕。
束着的墨发有一缕散在了他宽阔的肩上。
他的双眸犹如深邃的寒潭,此刻正垂眸认真地看着她。
鹤守玉低声说:“……先别动。”
赵玉妗的目光又从鹤守玉的双眸往下看,在他的鼻尖上停顿住,鹤守玉鼻尖上的那枚痣生得极好。
鹤守玉伸出手在她额头上涂开药膏。
下一瞬,赵玉妗才因痛意回过了神来,“……你能不能温柔点?下手怎麽这麽重?”
她又往后挪了一步,疼得微微蹙眉,下意识地伸出手推了一下鹤守玉,整个人往后仰倒,身形一晃,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握住了手腕,将她拉了回来。
“……”
四目相对。
一时间,两人皆愣在原地。
鹤守玉反握着她的手腕,没有放开。
他的眼睫低垂着,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的脸。
半晌,只听闻鹤守玉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赵玉妗愣了愣,不明所以:“怎麽突然说这个?”
鹤守玉看着赵玉妗额头上的青紫色,目光闪烁:“是我让你受伤了。”
赵玉妗愣了神,随即笑出声:“……我又没怪你,更何况,又不是你让人来杀我的。”
鹤守玉薄唇微抿,松开了握着赵玉妗手腕的手,而后放轻了动作,再次涂抹在她的额头上。
药膏冰冰凉凉的,在额头上随着鹤守玉温热的指尖化开。
鹤守玉的目光又落在赵玉妗发髻上的一根新发簪上,发簪看上去质地普通,不像是她平日里会戴的。
鹤守玉状似不经意地问:“发簪是在这里买的麽?”
“嗯,昨夜你让我一个人先跑,身上穿的还是……中衣,我这辈子都没这麽狼狈过!还好路上遇见沈大人。”
鹤守玉呼吸一滞:“那他——”
赵玉妗连忙道:“还好他是个君子,不曾有任何逾矩。”
“……”鹤守玉很轻地嗯了声,又停顿了片刻,“发簪,也是他给公主买的麽?”
梳发
赵玉妗想到沈溪亭付的银子, 没有多想,点点头应声道:“是啊。”
“……”
“对了,说到这, 昨日你拿走我的发簪呢?还给我——”
赵玉妗朝鹤守玉伸出手。
想到这,鹤守玉的眸色就沉了下去, 沉默了半晌才回答:“……断了。”
“断了?”
“嗯,回到公主府后,我用月俸重新买一支赔给公主。”
“……你做梦麽?就你那点微薄的月俸。再者,你也买不到一模一样的, 那只簪子那可是京都琳琅坊的手艺人亲手所作,独一无二,唯此一只。”
赵玉妗又不着痕迹地白了鹤守玉一眼,“还不如你亲手刻一个给我显得有诚意。”
*
另外一间厢房内。
老仆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走了进来,将药盏放在沈溪亭的面前, “长公子,该喝药了。”
老仆关切地看向沈溪亭, 只见他手中握着一只药瓶子, 摩挲着沉默了许久。而后又看向面前黑漆漆的汤药, 不知在想些什麽,神色惆怅。
“长公子这是怎麽了,看上去愁眉不展。”
“咳咳、无事。”沈溪亭又咳嗽了几声,他摆了摆手,“你先去歇息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是。”老仆点点头,走了两步又顿住, 问:“公子手中的药膏可是给殿下的?”
“……”
“现下殿下应当还未睡下,不若此刻送去?”
沈溪亭不语, 半晌后,他还是摇了摇头,有些心不在焉地说:“罢了,天色已晚,殿下想必已经睡下,还是不要打扰她。明日再给她吧。”
沈溪亭端起药盏,面不改色地喝完了这碗黑漆漆的汤药。
苦涩的药汁顺着他的喉咙往下,似乎也将他的胸腔浸透。
就连舌根也在发苦。
沈溪亭放下药盏,看向窗外的月色。
日複一日与这些药作伴。
他想,这样的日子,他早应该习惯的。
*
翌日,晨光熹微。
昏暗的厢房内渐渐被光亮映照满,赵玉妗拢了拢身侧散着的墨发,穿着罗袜下了床榻,轻声走到屏风后的软榻前,看到鹤守玉正躺在软榻上和衣而睡。
她微微俯下身,看着他的脸。
他的皮肤没有什麽瑕疵,肤色也很白,闭眼沉睡的模样倒让他看起来真的像是人畜无害。
他的薄唇看上去有些干燥。
鹤守玉很快就察觉到她,迅速睁开了双眼,他好似一夜没睡好,眼底还泛着红血丝。看上去有些疲倦。
在看到是她之后,眼神也由警惕变成了放松。
而后他声音微哑地看着她:“公主为何站在我的床前?”
赵玉妗却从容不迫地在软榻边坐下,有意逗弄鹤守玉:“……长吏大人起得比主子还晚,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才刚过寅时,公主怎麽醒了。”
“今早还要坐沈大人的马车上梧桐山,还是早些起的好。以往我起来之后,越珠皆会侍奉我更衣、洗漱、梳发。”
赵玉妗话中有话,鹤守玉也微微怔住。
只见赵玉妗又笑吟吟地看向他:“离府之前越珠应该有交代过t你平日里如何侍奉吧?鹤大人?”
鹤守玉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洗漱过后。
赵玉妗静静坐在镜台前,透过客栈备着的铜镜,目光投向站在她身后的鹤守玉。方才,店小二送来了几件崭新的衣衫,他换上了其中一身,依旧是往日里他在公主府时常穿着的月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