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莲他害人不浅(93)
掌德面色凝重:“殿下,书院门口有一书生,吵着要见你。”
书生?
他怎麽这时候来了?
赵玉妗点点头,跟着掌德走到了书院门口。
只见书生面色惨白地靠在石碑旁,看到赵玉妗走出来之后,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他面上冷汗直冒,嘴唇发紫。
赵玉妗皱眉,“你怎麽了?发生了何事?起来说话。”
书生却浑身瘫软,看着赵玉妗,张了张嘴,下一刻便哭了出来,“姑娘,大事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吧,曹县令……”
赵玉妗眉心一跳,“曹县令怎麽了?”
“曹县令——他吞金自杀了!”
赵玉妗听到后,短暂地恍惚了一下,而后霎时间大脑一片空白,骤然往后退了两步。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书生,颤声问:“你……你说什麽?!”
“……今日我本想去找曹县令,可却发现他的府宅门大开,走进去,就看到曹县令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我走近一看,才发现……他竟然吞金自杀了!”
“……吞金?”赵玉妗一时间有些难以思考,她脸色发白,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怎麽可能?”
昨日,在县令府中喝了粥之后,她趁几人在和县令聊天之时,走到了县令的小厨房,里面的米袋见空,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粒稻米壳。
另一只破了的瓷碗之中,还装着一口泛黄的剩饭。
那县令昨日分明连一碗粥都不舍得喝,还要骗他们自己已经吃过饭了。
甚至还拿出攒下的钱买一只烧鸡给他们吃……
可平日里连一只鸡都不舍得吃的县令,怎麽会吞金自杀呢?
……
掌德见赵玉妗神情恍惚,连忙关切问道:“殿下,殿下?”
赵玉妗摇着头,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赵玉妗走上前,拉起书生,“走!我随你下山。”
书生点点头,这才艰难地爬了起来。
很快有一只手拦在他们的面前,是掌德对着她摇了摇头,面露难色,“殿下,学规规定不準私自下山,应当先找监院说明……”
赵玉妗强撑着濒临崩溃的情绪,“现在哪还有时间找监院?我要下山,立刻!”
“可学规……”
“学规是死的,人是活的!”赵玉妗闻之大怒,“现在你还跟我说什麽学规?我要即刻下山,你敢拦我?”
“……”
掌德也犹豫不决,手却依旧拦着没有放下。
此时,身后鹤守玉的声音传来。
“我随公主一同下山。”
赵玉妗转头看去,却见鹤守玉不知何t时也走了出来,她与他四目相对,只见他面色平静,语气却十分笃定。
“我也去!”
“慕晴也同殿下一起去。”
随之而来的,还有卫澜与冯慕晴。
赵玉妗点点头,“好。掌德,我们几人要下山,你立刻去找监院与沈少师说明情况,要怎麽罚,等我们回来再说。”
……
只不过过去了一晚,等他们再次走到县令府前时,府门前已经围满了梧桐镇百姓,哭声与哀声一片,他们谁也不相信曹县令就这麽死了。
“……曹县令是真的吞金自杀了,他……他不会真的……”
“你给我闭嘴!不可能,曹县令不是那种人!”
“我没有怀疑曹县令,只是这金子到底从何而来?”
归京
赵玉妗拨开挡在门口的人群, 径直走进了县令府。
步入厅堂内。
一阵阵冷风呼啸着刮过,空蕩蕩的厅堂正中央,曹县令依旧穿着昨日那件发白的布衫, 静静地靠坐在竹椅上。
曹县令背对着他们,看不见他此刻的模样。
赵玉妗就定定地站在庭院中央, 脚步却犹千斤重,怎麽都迈不开步伐。
一时间,耳边似乎只有风刮过的声音。
赵玉妗还是走了过去,她走到曹县令面前, 只见他双目紧闭,怀中紧紧抱着他那盆洁白无瑕的兰花。
兰花叶之上,溅着几滴已然干涸的血迹。
一旁的桌案上摆着一只木盒,木盒开着,里头塞满了金子。
木盒旁还有一封用鲜血写就的请罪书——
我有愧于圣人的信任, 有愧于百姓。
不配为梧桐山的父母官。
我贪污受贿,自知无颜面对父老乡亲。
故以死谢罪!
赵玉妗死死地攥着血书, 她难以置信地一次又一次地将血书高高举起, 对着庭院之中的天光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
血淋淋的几行字清晰可见, 血字一笔一画写得极其用力,血迹甚至染透了这一张纸,似乎要将她的双眼灼烧。
赵玉妗双手颤抖着,倏然垂下了手,“……可笑,可笑啊。”
低低的笑声从她颤抖的唇间溢出,那一声声“可笑”, 带着无尽的自嘲与悲愤。
就在昨日,她才应下要把消息传递进京都。
曹县令那样期盼又担忧的神情, 明明路就在眼前,为何恰在这关键的时刻,他竟选择了吞金自绝生路?
还有这张由鲜血写就而成的请罪书——
纸面洁白无瑕、光滑平整,其所用材质极为优良,绝不是寻常人有能力购置得起的纸张。
幕后真兇是如此嚣张,故意破绽百出,却是好像在嘲笑她,她又能如何?
“天子脚下,有人视律法为无物,竟这般轻易地就让一个清贫到连米都没有几粒的县令吞金自杀了。”
“哈哈哈……”
赵玉妗笑着,一行行眼泪却从眼角不断滑落,苦涩与愤怒在她胸腔之中蔓延开来。
“我这就去杀了那个什麽大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