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没了，画就没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宙斯的身体开始发光，纯粹的金色能量在他的四周像风暴般凝聚而起。

这光芒越来越盛，如同一轮新生的太阳，照亮了整个空间。

“轰——！”

苏蕴看到的场面应该是一切都被毁灭了的景象，也应该是有这样爆炸的声音的。

可是，她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一切归于寂静。

山、大海、陈塘关，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只有一片看不见的黑色虚无。

空间被活生生地撕碎，而存在这片空间的人也遭受了致命重创。

身为生命之母的盖亚，早已没有了刚才的旺盛生命力。

周身原本璀璨的翠绿光芒如今黯淡闪烁。

她的神力疯狂涌动，试图修複自身，但效果却如同往漏斗中倒水。

金色的神血从中渗出，在空中化为点点星光。

就连生命力极强的盖亚都差点被撕碎成碎片，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哪咤的身体被活生生地撕裂开来，但是没有任何血流出，他甚至也没有什麽表情，没有痛苦。

而苏蕴更是直接灰飞烟灭，在看到虚无的那一片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主神这一击，直接一死一重伤！

梦境碎裂，连带着投影都受到了极大的波动。

整个画面模糊，而黑暗，甚至不断地震动。

但是再模糊他们也没有错过这一幕，直接让神殿衆人直接爆发出狂热的兴奋。

西祭司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脸上是难以掩饰的震惊和激动。

他大声喊道，“看啊！”

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这才是真正的主神，真正的神力！”

“在主神面前，一切邪神都不堪一击！”

太好了，终于让他们看到激动人心的改变了，他们神殿再次强大了！

没人知道他们有多苦，被苏蕴一个人玩得团团转，和狗一样。

可是现在主神只用了一击，就彻底毁灭了她！

连那个邪神都受到了极大的重创！

这就是他们的神吶，他们信仰的无上存在啊！

就该是这麽强！

帝王紧盯着光幕，眼中满是羡慕，他低声赞叹，“如此纯粹的破坏力……这是直接撕碎了梦境空间吧？”

但是他仅仅只用了一击！

“简直难以置信，一击就摧毁了整个梦境。”

西祭司从没觉得像现在这样舒畅过，他的身体因兴奋而微微颤抖。

而且还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主神似的。

但实际只是双手高举过头顶，做出最虔诚的祈祷姿势。

“在主神面前，所有的防御都形同虚设，所有的逃避都毫无意义！”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昂，“因为他毁灭的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神，而是整片空间！”

“这就是最纯粹、最原始的神力！”

“我们有幸目睹这一刻，是何等的荣幸！”

虚空之中宙斯一神伫立，他看着自身不断崩溃的哪咤，终于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笑容。

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愉悦，他轻声道：“果然，你竟弱成这个地步。”

然而哪咤的目光却没有看向宙斯，对他的讽刺仿佛没听到一样。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苏蕴消失的位置，仿佛那里还留有她的残影。

迷茫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死……死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的瞳孔剧烈收缩，“不……不可能……”

哪咤喃喃自语，声音颤抖，“她……她怎麽能就这麽死了？”

“她答应过我要一直陪着我，给我做那麽多我没吃过的好吃的……”

他伸出手，试图抓住已经不存在的苏蕴，却只能触碰到虚无。

哪咤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青筋暴起。

面容因痛苦而扭曲，眼中泛起血丝。

他不顾自己不断被撕碎的身躯，疯狂地在虚空中搜寻，狂暴地抓过一切虚无的空间，却什麽也没有抓住。

“你在哪里？回答我！”

他大喊着，声音中带着颤抖的哭腔。

他想杀掉宙斯，就是为了留住苏蕴啊。

可是他什麽也没有留下来，他又一次孑然一身。

为什麽，为什麽？！

为什麽又是这样！

苏蕴她做错了什麽？

不该把自己带回家？还是不该给他一顿饭？一个可以容身的小院？

或者是不该一日又一日地陪伴？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有人喜欢着？

凭什麽就这麽死了！

哪咤恍然想起了之前那些小孩对他说的话。

那些最直白最不加掩饰的厌恶和驱逐。

“魔童！魔童！”孩童们尖利的嗓音在他耳边回响。

他看到了那些扭曲的面孔，厌恶和恐惧交织其中。

有人朝他扔石头，有人朝他吐口水。

有妇人抱紧自己的孩子，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瞪着他，“走开！别靠近我的孩子！”

可他只是见他摔倒，想扶一下。

因为母亲说，帮助别人，别人就会喜欢他。

可并不是。

“你是魔童降世，是魔！我们才不要跟一个魔玩儿呢。”

那麽多的声音闪过，但唯有一声最清晰。

“他是魔童，注定天煞孤星，他身边的人都会遭殃。”

“注定孤身一人。”

哪咤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所以，父母离开了他，师父离开了他，而如今轮到苏蕴了是吗？

“为什麽...为什麽是我？”哪咤喃喃自语。

他以前并不理解天煞孤星是什麽意思。

可是现在他好像有点懂了。

眼前这个人是为了来杀自己，而苏蕴是为了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