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反派吗(女尊)(47)
红墙下,一身金龙衮的帝王望着两人。
女皇面上的惊异缓缓化成了欣喜,但帝王喜怒不形于色,她轻咳一声, 缓声道:“母皇先前总觉得,你二人最是般配, 却不想你面子薄不肯开口,既然这般……”
“陛下不可。”
“母皇等等。”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随后面面相觑, 互相从彼此的脸上看出了窘迫。
女皇欣慰地颔了颔首,对着身边的大伴道:“你说若是溪太傅还在世, 此刻瞧见两人情投意合, 估计要比朕还欣喜, 那老家伙最知晓朕的心意了。”
郁云霁注意到他微红的耳尖,不自觉地蜷了蜷袖中的指尖, 率先开口道:“母皇,方才只是意外,女儿同溪太师商谈政事,不曾想……”
方才撞到溪洄的小侍,此刻已然哆哆嗦嗦地跪在了地上。
“求陛下恕罪,奴不是有意的。”小侍已然吓出了哭腔。
“何罪之有,何罪之有啊,”女皇笑着扬了扬手,“好了,你下去吧。”
郁云霁毫不怀疑,倘若女皇不是顾忌着两人,此刻后面要接上一句“下去领赏”了。
“溪洄,朕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觉着宓儿如何?”女皇笑问他,眸中的赞扬不加掩饰,“若是你愿意,孤氏可做平夫,正君的位置非你莫属。”
她是打心底的喜欢她钦定的这位未来女婿。
这是她看着长大的郎君,知根知底,品性优良,是提着灯笼都难寻的好夫郎,以至于她能给出这样的高位。
溪洄虚虚拢着手心,里面已然洇湿一片,却不t知此刻自己心中究竟是什麽滋味。
“回陛下,臣……”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郁云霁,“菡王殿下心有所属,臣亦无心婚事。”
“主要是因为她心有所属吗?”女皇扬了扬眉头,问得问题却极为刁钻。
郁云霁怕他撑不住,忙开口救场:“母皇,你也知晓,女儿心悦王夫,且王夫不曾犯下什麽过错,如何能降为平夫,此事于理不合,又难堵天下悠悠衆口。”
溪洄长睫轻眨,不曾看她。
“寻常女子纳夫也是常有的事,为了太师的尊位,正君的位置如何给不得,怎的就扯上悠悠衆口了。”对于她的说辞,女皇也无奈,她却知晓自家女儿的脾性,对此事不再提。
郁云霁松下一口气,正欲将方才的措辞阐述给女皇听。
只是她还不曾开口,便听身后一人匆匆赶来。
“殿下!”宫中不可奔走,那人疾步而来,正气喘吁吁道,“王夫,王夫出事了!”
——
半月堂。
榻上那人昏睡着,长睫的剪影投在眼下,面色惨白入纸,原本殷红的唇也淡了下来,看着没有半分生气。
郁云霁看着孤啓这副模样,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
孤啓本就身子孱弱,太医说是气血两虚,再加上他又有严重的胃病,寻常情绪起伏过大,长年累月下来形成了痼疾。
太医把脉后连连摇头,只道是:“悲哀忧愁则心动,心动则五髒六腑皆摇。”
郁云霁在心中将这话揣摩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断定为郁结于心,神经衰弱。
所以,原书中作天作地,成日寻死觅活,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反派,其实是个一身顽疾的小可怜。
郁云霁是疼惜他的,可孤啓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不知晓究竟怎的了,这人竟开始如此伤害自己,好似受了莫大的刺激一般。
“王夫从什麽时候开始不对劲的?”郁云霁问他的小侍。
含玉垂首答:“自昨日从恭王府回来,殿下便不大好了。”
昨日吗,昨日他被人陷害,误饮下烈药。
对于男子来说,这的确是毁了名节又丢了颜面之事,也难怪他对此耿耿于怀。
“为我修书一封,本殿倒是要瞧瞧,究竟是谁如此歹毒,竟做出这等事。”郁云霁沉声道。
榻上的人似是悠悠转醒,郁云霁心下思量,手却先将含玉端着的汤药接过:“你先出去吧,我有话同王夫说。”
孤啓缓缓睁开了眼眸,见是她,也没有厌恶地别过头,只是眼眸中没有半分生气:“殿下来作何,引之髒污,恐惹了殿下不悦。”
郁云霁没有计较,只看着他道:“为什麽故意划伤自己?”
孤啓似乎有些回避这个话题,他偏着头静默许久,道:“殿下又为何要关切我,你分明……”
他后面不曾再说,郁云霁搅着那碗苦涩的汤药,瓷勺与碗底相撞发出一声脆响儿。
“君子当言而有信,”郁云霁吹了吹那一勺汤药,“你先前答应过我,不会伤害自己的,今日又因何食言?”
孤啓眼眶微红,他咬了咬牙道:“……那是你对王夫的规劝,在你昨日将和离书递于我之时,所有的诺言便都已不作数了”
“可这是你自己的身子啊,你如何能不爱惜?”
郁云霁不明白他的思维,孤啓的想法同常人有些不同,他自毁倾向太重了,郁云霁从不曾见过,会有人这般向往死亡。
孤啓对上她的眼眸,冷声道:“菡王殿下何故关心我,引之即便是死,也不劳殿下操半分心。”
他说的决绝,郁云霁也对这话毫不怀疑。
只是她沉下了脸,缓声道:“若不想要我管,你便将和离书签下,离开菡王府,寻常的地方我不多说,但这里是菡王府,还是我说了算的。”
孤啓喉结上下滚了滚,他对着她的眼眸看了许久,随后偏过了头。
“若是你不肯,还想将王府当做栖身之地,便乖乖的听话,否则我也不容你在此处生事。”郁云霁将药碗放在他手边的小几上,居高临下的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