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俗订婚(15)
突然,小腹剧烈疼痛,像有一股力拼命往里钻,痛得她立马清醒,脸色煞白,匆忙起身去客房配套的卫生间,果然是大姨妈来了,偏偏忘了日子,没做準备。
宁姿忍痛出门,打算找女佣借卫生用品,谁知刚一开门就和霍辞面对面。她抿紧唇,手从小腹上移开。
霍辞有一丝错愕,看了眼身着棉质睡衣的宁姿。她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搭在肩膀上,娴静柔美。他不动声色移开视线,解释道:“我不困,房里又有些闷,所以出来走一走。你呢,怎麽也出来了?”
宁姿腹痛缓解了许多,但心里焦急,又不愿让他知道,随口敷衍,“和你一样。”
本以为霍辞会就此放过她,没想到他微点下头,继续问:“住得还习惯吗?”
废话,不习惯又怎样?难不成还冒着大雨连夜下山去?
宁姿腹诽,到底没说出口,干巴巴回应了声,“习惯。”
“那就好。”
就在她再一次以为对话结束打算告辞时,霍辞又开金口,“窗户记得关好。天凉,如果被子盖着薄,柜子里还有备用棉被。”
“嗯,好,我知道了。”
“饿不饿?看你晚饭好像没吃多少。”
宁姿欲哭无泪。这人平时话少得像个哑巴,阴沉得很,现在怎麽跟着了魔一样唠叨个不停?
“不饿。”宁姿继续好脾气答着,悄悄咬紧后槽牙。
话说到这里霍辞也觉得差不多了,正打算以“早点休息”作为收尾,擡眼却见她苍白的小脸绷紧,眉心微蹙起,忙问:“你怎麽了?”
“没有。”宁姿仍不愿说。
霍辞细致入微,不信她说的,思索片刻后得出结论——
“还在为结婚的事担心?”
宁姿神色愁云惨淡,默默抿紧唇,不作声。
他以为自己猜对了,劝慰道:“不用在意。虽说母亲有她的想法,但我尊重你的选择,毕竟当事人是我们,婚期延后到你大学毕业。其实刚才吃饭时,母亲已有了松口的迹象。”
他在有理有节地分析,宁姿在内心尖叫——让我走!
见她脸色没好转,霍辞耐心说:“或者你有其他想法,直接说。”
她终于憋不住了,低声催道:“别问了,你快走吧。”
又一股刺疼袭来,她忍不住蜷起上身,手捂小腹。霍辞这才看出不对劲,紧张问道:“你身体不舒服吗?”
宁姿说不出话,小脸皱成一团。
“哪里难受?肚子?”霍辞赶紧伸手扶她,“刚才为什麽忍着不说?不行,我带你下山去医院。”
宁姿赖在原地不肯走,他拖了她几次,松开手,不是拖不动,而是担心弄疼她,正打算换个策略将人抱起,宁姿心知想瞒也瞒不住,没準儿闹出更大动静,这股痛感正好也消下去,索性咬咬牙,豁出去了,“我没生病,就是……就是……”
“就是什麽?你说大声点,我没听清。”霍辞只顾着担心,耐性所剩无几。
“就是来月事了。”宁姿大声说道,话音才落,感觉自己灵魂都出窍了。
同样出窍的还有霍辞,他双目嗔大,神色无措,直接呆住,明显是傻眼了。
良久,窗外的绿叶被倾落的雨水浇了个透,坚韧枝条随风摆动。
霍辞无意识扯了下身上黑色衬衣的下摆,小声问:“那你有準备吗?”
这句话问到点子上了。
宁姿羞愤得双颊绯红,不肯看他,颇含几分怒气摇头。
霍辞强作镇定,表情严肃,郑重点了下头,“情况我清楚了。你在客房里等着,最好躺下休息。”
交代完,他头也不回地迅速转身离去。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宁姿斜躺在床上休息,小腹已经不疼了。一阵敲门声响起,紧接着,门后响起霍辞低沉的嗓音,“是我,可以进来吗?”
她坐起身,整理睡乱的衣服和头发,说:“请进。”
门开了,一股夹杂雨水腥气的寒风扑入屋内,熏得原本温暖的客房冷下几分。霍辞携风带雨而来,漆深墨发被雨水淋湿,簇簇桀骜在额前支棱。冰白面颊上雨珠顺着清晰的轮廓线滑落,眉眼越发显得深邃。
他手上提着个大袋子,上面印着超市商标,里面塞得鼓鼓囊囊,全是卫生用品,卫生巾、棉条、安心裤……各品牌、各型号应有尽有,还有一板白色药片,另一只手端了杯冒着热气的红糖水。
他把袋子放在桌上,杯子递到宁姿面前,交代道:“买了止疼药,疼的时候吃一片,可以缓解症状。两片必须间隔九小时,记住。”
他低了下头,示意她接下红糖水。宁姿双手接过,指腹贴紧玻璃杯壁,温热从指尖传入,埋头喝了小口。
霍辞又说:“店员说喝红糖水对你比较好。”
“谢谢。”宁姿轻声说,“这些都是你下山去买的?”
“嗯。”霍辞应了声。
她不禁有些讶异,路程那麽远,山路又曲折,还是在雨夜,视线不好,他竟然只花了四十分钟就开车跑了个来回。
“还有其他需要的吗?”霍辞问。他有点后悔,之前该问清楚她需要什麽。
宁姿神色複杂地瞥了他一眼,点头。
“需要什麽?”霍辞问。
她细若蚊音道:“需要你出去,我要去卫生间了。”
话说完,她别扭地把脸转开,耳根都红了。
霍辞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啊、哦”了几声,最后是一声淡淡的“嗯”,转身朝外走,不忘带上门。
宁姿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修长挺拔,动作略显僵硬,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