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于非放下书包，给他翻了双拖鞋出来，回答说：“没事，不用搭理他。我抢了他的论文选题，他看我不爽罢了。”

“啥选题，咋还能抢的。”

“我跟他撞题了，我教授的权力比他教授的大一点，我们报大纲的时候，我教授觉得我的角度新颖，就批了我的，没批他的。”

“你不是说你教授非得让你帮他忙才给你过的吗。”

“哎呀，这教授老小孩一个，想起一出是一出，他就是找个借口剥削我。”

程于非陷在沙发里，疲惫不堪地捏着眉心继续解释：“教授说，我这个选题，好好做认真写的话，可以试着申请发SCI，第一作者也可以署我的名字。我真是捡到了个宝贝教授，但是头也是真的要大了。”

说完，程于非整个人瘫在小沙发上，念叨着“真是累死我了”。话音刚落，呼吸就绵长起来。反坐在书桌椅上的俞游歌还等着听后续呢，半天没听见动静，翻身下椅子，倾身上前一看，这哥居然倒头就睡着了。

俞游歌这个时候才好意思仔仔细细看看程于非。他们真的很久没见了，自从之前在盐湖城见过那一次，他们就没再面对面见过了。隔着网络视频，虽然能看能听，清晰度也高到了凑近之后连毛孔都看得清楚，可是这仍旧只算得上隔靴搔痒。

这次终于亲眼见到了人，俞游歌才发觉，原来程于非过得也并不轻松。眼眶下的青黑色比上次见又重了一个度，下巴上的胡茬都隐隐冒出头了，脸上居然还长了两个痘，再加上这没说两句直接睡过去，搁程医生身上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俞游歌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又坐回椅子上，胳膊搭在椅背上，下巴靠在上边，安安静静瞅着他哥，等着他睡醒。

夜幕降临，俞游歌摁亮了桌子上的台灯，昏黄的灯光打在程于非的脸上，显得他比平常更要柔和一点。

不远万里顺便千里追夫的俞游歌此时没出息地想，这样好像也不错。不用说特意去哪玩，吃什么喝什么，看什么电影，做什么事情。就在简简单单一个小屋子里，能看得到他，特别心满意足。忽略自己身上训练时摔出来的青青紫紫，也忽略他费尽心血发论文熬出来的黑眼圈，没有什么冬奥会的金牌，也没有隔着两道国界线求学的辛苦波折。他们就是两个普普通通心怀爱意的青年，这个字依旧按照约定没有说出口，可是它早就在他们的心里买好了两排连栋大别墅，稳妥地安了家，誓死不搬走。

程于非八点多才醒了过来，他眼睛还迷迷瞪瞪地无法聚焦，只能看见个人影和手机屏幕的光。那是俞游歌举着手机在打游戏。他的眼睛还在努力聚焦，嘴却是比他眼睛反应快一点。

程于非喃喃自语：“真好啊，我一睁眼就能看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捧着一颗亲妈心，搬起一块石头，就搁在了程哥的事业线上。

下章开始，奥运赛季就来了！激动地搓手手！

第51章 选曲公开

来之不易的能够共处的这两天周末，俞游歌和程于非两个人几乎走遍了洛杉矶的知名景点，在好友圈的步数榜上霸榜了两天。

在好莱坞环球影城待了一整个白天。他俩一人买了一套格兰芬多的学院服，直奔哈利波特园区。其实俞游歌一开始是想撺掇程于非穿斯莱特林的，不过被直接严词拒绝了，程于非表示虽然斯莱特林的颜色穿起来确实很帅气，但是反派角色他是拒绝的，于是他抬手拿了一件格兰芬多，胳膊往俞游歌肩膀上一搭，说低年级学弟还是需要同学院的高年级学长来好好照看啊。

俞游歌在洛杉矶玩到放飞不算，他也没忘了在ins上刷屏。穿着巫师袍和真人NPC的合影，霍格沃茨村的黄油啤酒，还有对角巷林林总总的奇怪店铺，再加上临近傍晚时在海滩看落日的背影，十好几张图片，刷了一整天的屏。

关注着他的粉丝被他烦得要死，但又羡慕得想哭，同时还操着一颗亲妈心留言说，可让我们弟弟好好放松放松吧，新赛季可就完全没得休息了。

临回国的最后一天，俞游歌和程于非就在学校里窝了一整天，哪都没去。在校园里溜溜达达，看每一座古老的楼，摸每一扇斑驳的墙，听每一位学生热情洋溢的话，最后他们俩并排躺在葱葱茏茏的草坪上，瞧着天清云淡，讲着过往种种，想着未来所愿。

程于非本来想找相熟的同学借车，自己开车送俞游歌去机场，俞游歌没答应。

“你有陪着我去机场，再自己开车回来的时间，还不如好好睡一觉呢。”

程于非听他这么说，也不再跟他客气了，点点头说好。

最后他俩在公寓门口告别，俞游歌用力抱着他说：“你一定要来冬奥现场看我。”

俞游歌回到多伦多，就马不停蹄地进入了备赛训练的状态。他提前把在硅谷拿到的参考数据发给了哈维，教练也帮他对训练侧重点和难度突破计划上做了相应的调整。

国际滑联在跳跃基础分值上又进行了调整，阿克塞尔四周跳的分值降低，隐隐透露出不建议选手一门心思死磕这一跳跃的意思。对此哈维教练也表示同意，每个跳跃对选手的身体都会带来一定的负担，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明显，不可小觑，他在帮俞游歌备战冬奥的时候，也建议他把视线放到其他更稳定的跳跃上来，这样赛场上4A一旦出现问题，也会有备用选择。

黑科技给出的参考数据显示，他的勾手四周稳得一批，萨霍夫四周依旧垫底，鲁普四周虽然可以随时干拔，但出错率相对较高，阿克塞尔四周状态较之前几个赛季状态有所下滑，但依然能打。最后结论就是，俞游歌在跳跃水平上确实是具有争夺金牌的竞争力。

另一方面，上个赛季刚结束，俞游歌就换了新冰鞋，也换了一种更加轻巧的冰刀，这会提高他在跳跃上的把控力，但滑行用刃上就需要加强练习。

俞游歌坐在办公室，跟桌子后边坐着的教练面对面看着。哈维手指敲了两下桌面，有些严肃地说道：“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你是要爱情，还是要金牌。这两者在你们两个人的约定当中是划等号的，但是在我这里不是，所以你需要给我一个确定的答案。”

“我想拿金牌，我想赢。”俞游歌毫不犹豫就给出了回答。

哈维有些惊讶，他本来以为小徒弟会经过一番犹豫才能给出这个答案，没想到会直接脱口而出。

“我和程于非，我们两个其实需要的是个能开口的机会，我把这个机会放在了冬奥会上，但是这快四年下来，我觉得我们就算没开口，相处起来也很合拍。我挺慌的，会觉得他要是变了怎么办，我要是变了怎么办，可去完了洛杉矶，见到他了，我就不慌了。我们真的是在谈一个还没有说出口的恋爱，所以冬奥会上，我只要赢就可以了。我相信他不会走的，我也不会。爱情我已经有了，我想要金牌，我想让国旗名正言顺地披在我身上，我也想底气十足地跟他说我爱你。”

俞游歌的身后是一面透明的玻璃墙，可以远远地望见冰场上的情况。在他说出这番话之后，冰场上有个男孩子轻轻巧巧完成了一个举手的外点四周跳，他跳起的身影和俞游歌的那句我爱你完美地重合到一起。

阳光明媚，少年俊朗，言真情切，胜意冲霄。

哈维·寇尔森多年后在俞游歌的自传中也回忆起了这一幕，他说：“如果说之前我还有所迟疑的话，那么这一刻，我愿意让这样的孩子成为奥运冠军。他可以做到，他也值得。”

凤凰俱乐部公开训练的那天，人满为患。冰场周围挤满了大大小小的摄像机，记者们围成一圈严阵以待。各个选手都已经悉数公开了奥运赛季的节目选曲，只剩下零星几个一线选手还不肯揭下神秘的面纱，俞游歌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