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99次带娃追妻(72)
报複谁呢?他只能想到那个小女孩,因为强大的他欺负不了,只能欺负弱小的傻子。
他尾随小女孩进了小区,小女孩有妈妈站在楼下接,温柔地摸着她的头,接过她的书包,两个人手拉着手上楼。
他坐在楼下的椅子上,等到星河遍布,看到楼房亮起灯光,属于小女孩的剪影被融入进流动的烟火中,那里有四个人此起彼伏,他好像可以听到悦耳的笑声。
他只能在阴暗的角落,像一只下水道里的老鼠,去窥探着属于人间的幸福。
女孩太美好了,她似乎学习很好,总能看到她蹦蹦跳跳拿着奖状回家。
看到她戴着三道杠,系着红领巾。
他倚着校园外的栏杆,听着里面的朗朗读书声,看到门口小吃摊来来走走,吆喝声层层叠叠,炒饭、炸串、豆浆牛奶的气味遍布,看着白杨树的阴翳笼罩着奔跑的同龄人整片青春。
他的青春是什麽,他的少年时代还有吗?
他不知道,他只能从垃圾桶里翻几本教材看,只能捡几根残破的笔头做几道练习题,算一算数学,想象着校园里的阳光明媚。
树枝在地上划拉,很奇妙,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一个女孩的画像。
路过的人都会惊叹一声天赋异禀或者这小孩画的真好。
似乎这个女孩的画像根深蒂固,他天生要记在心里报複。
报複人世不公,报複他窥探的人间百态。
他想,他也许可以像街角的大爷一样给别人画画挣钱,这样他就不用捡别人吃剩的盒饭了。
果然,凭借着年龄小,他在一衆公园大爷里脱颖而出,不少人排队画画。
他有了一些钱,吃上了独属于他自己的饭,也买了几件旧衣堆里的衣服。
他对着公共卫生间的镜子看自己,扯着宽大的衣服,似乎有些人样。
“快看,挽挽,这里有个和你一般大的小男孩。”
他擡起头,看到画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小女孩出现在他面前,过了这麽久,她似乎不认识他了。
她妈妈让她坐下,“小朋友,给你小姐姐画一幅好不好,阿姨给你钱。"
她妈妈用哄小孩的语调说话真恶心。
他还是画了,几乎是非常顺利完美的一幅,她的样子刻在他脑海里,不用擡头就知道五官的拐点。
“可真像啊,小小年纪就是个天生的美术家啊。”女孩的妈妈夸赞。
女孩也对着画爱不释手,她小心翼翼拿起画,又看看他,“你真的,真的是我见过最棒的艺术家。”
那当然。
可这一切又被毁了,他被发现了。
公园里出现妈妈的吊带睡衣,淩乱的头发,拿着棍子向他走来。
那些他自己买的画笔颜料全部被撕碎、掰断、沦为地上的彩粉。
周围人有阵阵惊呼,甚至有人报了警。
“我说过没有,你的脸是这麽用的吗?去要钱,去找你爸要钱啊!你值好几个亿啊!”歇斯底里,逐渐癫狂。
他没觉得画板砸在身上有多痛,也没觉得周围人的目光有多麽诡异。
他只知道,下次要戴上口罩,遮住脸。
夜色降临,他画了一天的画,身上都是颜料,路过金碧辉煌的酒店,透过玻璃看到女孩一家人其乐融融,像是一幅最美丽的油画。
叔叔、阿姨,还有一个和她一般大的女孩。
酒店灯光流转,桌子上的菜肴颜色鲜豔。
女孩应该上了青小最好的初中,她会有光明璀璨的未来。
他继续往前走,走回独属于自己的洞穴,继续做下水道的老鼠。
一切的终结在他捂着额头逃出家门,鲜血顺着他睫毛下坠,她的母亲在身后哈哈大笑,头上、身上都是血,手上还拎着不知道从哪里买的菜刀。
她穿着染血的白色吊带,光着脚,嘴里发出笑声,可眼睛却在流泪。
邻居报了警,母亲被抓进了精神病院,他被交给了社区。
社区王妈领着他的钱,从来没有让他吃饱过,只给他一个馒头凑合,好在他平时可以画画挣钱,靠着天赋走上了艺考。
无数个日夜,他缩在灰暗的角落,看着残破的教材,偶尔也会透过铁鏽栏杆的窗户去想一个在爱里成长的女孩的未来。
领取到录取通知书那天,他想着,也许他可以给他母亲看看,一个疯子的孩子也可以不是疯子,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可他到精神病院的时候却只收到一个墓园的地址,还是社区帮忙安葬的。
“他们没告诉家属吗?你母亲因为重度精神抑郁三个月后就去世了。”
他没有哭,平静地到複印店複印了一份录取通知书,将複印件烧了。
也许,她在地狱。
或许,她本不该如此。
他也记得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依偎在她怀里相依为命,去分一个甜脆的苹果,吃着热腾腾的饺子,看着电视里的春晚。
只有一个人在世上的时候,除了活着还能做什麽?
在他的人生轨迹里,总要看看同期的人。
像是冥冥之中的比较,他再次看到了女孩,女孩已经长得亭亭玉立,成为了县状元,戴着大红花站在青小高中前面。
她的家人站在她身旁,和她拍照。
他躲在暗处,也给他们画了一张全家福,之后平静的在一个夜晚烧掉。
女孩去了京华,像她那样的人,天生属于更大更广的舞台。
在一个下雪的日子,他也买了火车票,颠簸周转,去了京华读书。
一座城市,却没有相见的偶然,在一个下雪的周末,他坐车到了京华大学外面,坐了很久,看着学子来来往往,谈笑风生,似乎来自另外一个学术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