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祈清回身。

三米之外的少年侧对着他，脊背挺直，目视前方身躯笔挺，语气态度却带着几分少有的“阴阳怪气”。

谢祈清思索片刻，沉声道：“既你知道，今后对她上点心。”

秦时擡头：“当然。”

安静了两秒，秦时还是没有沖动的说出“魔尊走之后我一定会让她更开心”之类的赌气话。

他把卡片盒放到茶几下方，忍不住问：“魔尊什麽时候走？”

顿了顿，他补充：“魔尊不必多想，我在意的是魔尊走之后，这副躯体如何。”

“我要应对可能的突发情况。”

“原本属于在这个世界的我，”谢祈清拧眉，“能活。”

实际上，现代的“谢祈清”灵魂残缺不齐，大限将至，如果一个月前他没有穿过来，“他”便死了。

是两个世界的他凑成了一个完整的人，才让这副躯体有了活下去的机会。

而他离开之前将用剩余的所有神力补上那残缺的大半灵魂。

即便他回到魔界，这副躯体依然能在神力的加持下好好活下去，陪着穗穗长命百岁。

“明日傍晚七点，你领着穗穗去小卖部。”

等他们回来，让这副躯体活下去的便成了他的神力。

没有灵魂。

空空蕩蕩，只能用神力维持着生命体征。

秦时犹豫：“那个人会不会伤害穗穗？”

窗外大风猛地刮过，树枝乱糟糟的摇晃，一如秦时乱糟糟的心情。

谢祈清沉默不语，推门而入前漫不经心地道：“不会。”

“它，大抵像人工智能。”

秦时微顿。

“人工智能？”

“那是什麽？”

一室安静，回答他的只有一阵沉闷的关门声。

这一晚，秦时睡得不太好，迷迷糊糊间总会想着谢祈清说的“人工智能”一词。

这一陌生的词彙，他似乎在哪看到过。

破晓之际，秦时猛地想到了出处，飞速起身离开。

宋云承某日路过影像店曾跟他说过一部电影，那部电影就叫《人工智能》。

是一部2001年上映的科幻电影。

***

穗穗朦胧爬起来想上厕所，下意识喊西西，双脚踩在地铺上时突然意识到“爸爸”睡在这里，喊了两声，地铺上却空无一人。

“西西——”

她重重拍打主卧的门，一阵慌乱之后总算成功上了厕所。

谢祈清：“爸爸不在？”

穗穗胡乱擦了脸后乖乖把放进放在小挂鈎上，闻言脑袋点点：“看不见爸爸。”

“美吗？”

她咻一下转身，昂头笑嘻嘻地问。

小脸水润白皙，双颊红润有起色，养出了一点点Q弹的肉。

看着就喜庆可爱。

只不过穗穗擦脸的手法有待改进，额头、下巴都没有擦到，双眼周围倒是用力擦了好多次，头发都黏在了太阳穴上。

谢祈清淡淡一笑：“可爱。”

穗穗扭着屁股得意蹦跶着离开。

谢祈清扫过空蕩蕩的地铺，微微拧眉。

“牛牛，肚肚饿憋啦。”

谢祈清：“好。”

等穗穗吃完了早餐，秦时还没回来，举止异常古怪。

谢祈清却不担心他今日不会出现，昨晚他既答应过七点带穗穗出门，自会做到。

最后一天，谢祈清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糖水店，昨日就联系好了今日的供货商，和店员小赵提过今日不去。

放假一天，陪穗穗玩。

“想去哪里？”

穗穗圆眸喜不自禁地转了两圈：“我想去哪里（都）可以？”

“对，今天听你的。”

“超市！”

穗穗脆生生地补充：“大大超市。”

谢祈清低笑：“又想买糖？”

“一个，不买拔个。”穗穗哼唧着摇摇脑袋：“卖一个。”

“说好，你只能买一个糖。”

“嗯嗯嗯！”

穗穗想去的那家超市就是之前闹着要去买洗衣机的那家，宋云承带她去过。

在市中心，要坐几站公交才能到。

谢祈清不着急回来。

他还想带穗穗四处逛一逛，不浪费人生里的最后一天。

因要在外面很久，谢祈清在餐桌上放了二十块钱，把家里的钥匙交给了松松妈妈。

“如果秦时回来，麻烦把钥匙给他。”

“没问题，放心去玩。”

“玩去喽玩去喽——”穗穗兴高采烈地蹦跶了两下，谢祈清弯唇，轻轻点了点她的小酒窝，“自己走？”

“嗯！”

“我有力气。”

“吃饱饱啦。”

不多时，他们便到了超市门口。

超市约有一个半足球场那麽大，可以逛很久。

上次穗穗来直沖洗衣机区域，都没有好好逛过，这次不着急回家，悠閑又欢快地四处跑来跑去，遇到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东西。

她蹲在洗面奶的货架前，眼巴巴地盯着最下面一排的淡黄色瓶子，过了一会，字正腔圆地道：“买！”

谢祈清弯身百般无奈地抱起蹲着的她，像在抱一个圆乎乎的球。

“不买。”

“你用不到。”

穗穗眨眼。

“那是长大以后用的。”

“买别的。”

穗穗很好说话，“嗯嗯”点头，看到一排比电视机小很多很多的小盒子，好奇地凑过去。

“这是随身听。”

“听歌听新闻，不能吃。”

穗穗遗憾溜走。

“油，炒菜用的。”

“我喜欢油。”

“不买，家里有。”

...

一路上，穗穗遇到了很多不认识的瓶瓶罐罐、各式各样的新奇东西，谢祈清耐心地解释给她听，途中，不时和其他来购物的人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