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的宗女(24)
看到她倚到东西后笑了,易槃余光中的眼缝深了下。忽然觉得刚刚多留雉黎一会儿的决定很对,不然,雉黎不把心中的疑问问出来,此时怕是对着他一点也笑不出来。
易槃:“当初不肯答应况敬,是否就是因为再也不想待在塞外?”
他又问这事。但雉黎哪能和他掏心掏肺呢,更何况,其实雉黎能感受的到,易槃对于她的态度,或许也不是真的就像需壬小孩世界里的单纯,以为一切都那麽简单。
需壬挺亲近易槃以及易槃的这些手下。
这些在之前可能还不明显,但现在,雉黎觉得,绝对是已经有三分的明显了。
“是因为对他无意。”雉黎说。
说得可真够直白,但这是易槃乐意听的,反正雉黎话里说的是况敬。
当初他也没想到况敬是那麽个性子。
他带她留宿,况敬明明该有自知之明,却想着要把她留下。
易槃不再提况敬的事。
雉黎自己更加不会提。
而且,雉黎觉得在这停留的也够久了,起了身,说:“我去看看邢伯。”
自从上回塞外生了病,邢伯的体质一下便大不如前,上回她嘴巴里的溃疡已经好了,可邢伯却还有其他并发症,最近一直在咳嗽。
易槃没说什麽一起的话。
可在行动上,易槃直接起了身。
忍不住回头看了下,雉黎发现,身后的身体再次有近在咫尺的趋势。雉黎垂眸看了一眼,易槃肩膀进入她的视线。易槃也垂眸看雉黎一眼,随后他伸了伸手,反而给雉黎领起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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雉黎看了看易槃的手,他的手确实是往前给她领路的姿势。
只不过易槃站得近了点。
没说什麽。
雉黎见到邢伯时,却见邢伯有些神飞天外。易槃也看见了,所以他倒是没怎麽待,给雉黎和邢伯留出说话的空间。雉黎特意起来送送他。
易槃这样……雉黎心里其实又讨厌不起来。
再回来,见邢伯叹气。
雉黎不免问:“是怎麽了?”
邢伯揉揉皱了好一会儿的眉头,“夫人,我……”
雉黎眼睛不眨,耐心颔首,他说,邢伯低声,“刚刚,我听到有几个士兵走过时,说卢家斩首。”
雉黎眼皮猛跳了一下。
胸口下的跳动则停了一拍,雉黎的手掌心里变得冰凉。邢伯再次叹气。是吧?雉黎听完,和他乍一听时,反应一模一样。
邢伯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卢家倒下的。
明明夫人当初作为宗女出塞,卢家不说有天大的功劳吧,但怎麽也不至于才过七年,卢家就倾覆了。
老爷不是个糊涂性子啊。
卢家怎麽就到要被斩首的地步了。
邢伯:“他们也没说到底是哪个卢姓,我见他们排场大,又怕牵扯出您和家里的关系,便不敢下去问。”
不然其实找人问一句就行的。
不像现在,只能独自瞎猜,揣了一腹的忧心。
雉黎低声问:“没听到更多的?”
邢伯:“他们私语时就说了个卢姓,其他的没说。”
雉黎垂眸往后靠了靠。
这样的话,确实难办。
到底是不是家里?
若真是,她千辛万苦回家,竟是要面临家破人亡的下场?雉黎埋了下头。
应该不至于到那等地步。
雉黎:“我想办法问一问。”
邢伯:“我刚刚也想过下去问问,但就怕问过之后他们意识到您也姓卢,联系到一起。”
怎麽那麽巧,就偏偏也要关心一个姓卢的人家。
还是被下令赐死的人家里。
雉黎默默抿唇。
没答邢伯。
但事情还没问,雉黎先听到需壬的哭声。
小家伙是虎贲里面唯一一个孩子,他长得又矮墩墩肉嘟嘟,还白白胖胖的,所以格外招人喜欢,不少人都爱逗他玩。需壬跟着一起玩疯了。
结果,跑来跑去最后惨了,撞到一条腿后需壬往后倒,膝盖上被擦破一大块油皮,疼的张嘴哭了出来。
雉黎过来看看。
见她过来,虎贲们又是尴尬,又是挠头。
他们……他们就是轮流逗着需壬玩。
没想到需壬玩摔跤了。
纷纷垂头,几个虎贲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雉黎倒也怪不上他们。
小孩长大哪有不磕不碰的呢,更何况他们也是出于好心才带着需壬玩。
对他们道了句没事。
揽着需壬哄了哄,先处理他的伤口。
需壬也没哭太久。
擦一擦眼睛,需壬还主动和就近的一个虎贲说话。
他就是疼哭了。
他还想和他们玩的。
需壬:“我一点不疼。”
虎贲挑了一下眉。
心里则默默露出了几分欣赏。
刚刚还哭得可伤心,没想到眼泪掉的快,但骨子里还算坚强。
这麽大块油皮被蹭掉了,需壬这个小家伙只是擦擦眼泪,就又生龙活虎。
虎贲对着需壬笑了笑。
轻轻揉了揉这小家伙。
需壬的膝盖包好后动弹不了。
脚一触地就得一瘸一拐。
用手摸了摸,需壬忽然擡头看雉黎。雉黎蹭蹭他小脑袋,需壬有点担心,“我瘸了,母亲。”
雉黎:“……”
忍不住笑了笑。
雉黎捏捏他小肉腿,“养几天就好了,没有瘸。”
怎麽可能这就瘸了。
没瘸就好,需壬小心动了动另一条完好无损的腿,还好,这条腿不疼。用手又摸了摸,雉黎轻轻把他的手拿开。无意识向后边望了望,本来是想继续向巫十郎问一些事的,刚刚就是巫十郎给需壬处理的伤口,没想到,巫十郎已经不在原地了。正打算算了,雉黎无意间,看到易槃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