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便匆匆走了，我猜他可能急着赶末班车。

我嘟嘟囔囔，「送到我班上吗？」

「天天——」

听见这熟悉的一声，我又瞬间炸毛了，「妈呀，又来！」

都不用再费劲转身，直接一个起步加速，追着学神的步伐离开。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我才在我妈的夺命连环催下慢悠悠起床，换了校服T恤，顶着鸡窝头眼睛都睁不开。

「亲爱的陈芳女士，我的妈妈，早上好～mua～爱你哦。」

没漱口亲我妈的下场就是，脑门被赏了一个大核桃。

「噗嗤。」

这一声笑简直让我如梦初醒，「何鸣？你怎麽在这儿？」

「怎麽说话呢你，你张阿姨让人家何鸣送吃的来。」

「谁要吃他的，我去刷牙。」

我真觉得没意思极了，我不是一个爱牵连的人。

既然没让我回到对方出轨的时候，而是更早，就是命运让我放下。

我妈还很健康，我也选择大度，并且选择性忽略对方。

但是他怎麽还一直粘着我，高中何鸣和我关系是这样的吗？

记忆过去太久，都快忘完了。

我妈在家里阳台上养了一些花，我每天刷牙的时候习惯溜达着去看一眼。

但是，谁能告诉我，这个时候为什麽会看见学神在我家楼下啊？

透过茂盛的花花草草和有些鏽迹的窗栏，我难以置信地站起来揉了揉眼睛。

「学，不，宋豫恒！」

步梯三楼，不至于听不见声音，还是一大早上的。

所以，学神一擡头就发现了我，这时天已经有些霞光了，对方就安静的站在朝阳前。

哪怕听见我叫了他的名字，都只是举起手里的笔记本朝我点点头，含蓄内敛。

「天天，你刚在叫谁啊——宋豫恒？他怎麽在这儿？」何鸣走过来。

听见何鸣有些嫌弃的语气，我翻了个白眼，「你管人家干嘛，又不是找你。」

本来还想多怼他几句，但是现在不行。

学神突然把手里的资料放在绿化带草坪上，转身就要走。这哪行？人一大早就给我送笔记本。

于是我一个箭步就沖到餐桌，拿上两个包子就沖出家门，沖到楼下。

「宋豫恒，你——等一下。」我喘着粗气，仿佛回到了追着客户跑的时候。

宋豫恒听见，停下脚步，背影然后好像有点犹豫，也不转身。

我没在意，走到他面前，问他：「吃早饭了没？我妈做的包子，给你，还有，谢谢你的笔记。」

等人走了，我回想了一下，我的形象大概在学神面前完全破碎了。

哪家女孩子一手拿牙刷，一手拿包子啊，更何况头发还是那个鸡窝头。

上楼后，何鸣追问我和宋豫恒认识的事，又重複了上次对学神家庭的说辞。

一直到上学路上都没能停止对我耳朵的荼毒。

我没办法再忍，在学校门口无人处向他明确表明态度：

「第一，宋豫恒没有精神病，并且是年级第一，你永远也超不过去的年级第一！」

「第二，别人妈妈怎麽样是别人的事，任何疾病都不是被攻击的理由，人家已经很难了，你为什麽要一直强调呢，显得自己很优越？亏你妈妈还是医生。」

「第三，我说过了不要叫我天天，不要叫我天天，我不喜欢。」

每个人都是有自尊心的，尤其是何鸣，可能一开始觉得是情趣，久了发现你是认真的，都会一笔一笔记在心里。

记得结婚后，因为我容貌还算出色，也陪他参加过几次酒局，只是被相熟的人提一句我的成就，何鸣脸色就会很难看。

后来甚至敏感到，在穿衣打扮都会对我进行一番指手画脚，话里话外无不透露我依靠色相上位。

自那以后，我便下意识反思自己，时常做小伏低和他说话，以至于不明白和谐的家庭只是假象。

我以为他只是敏感，没想到还有自负，习惯贬低别人来擡高自己，离婚真是我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如今我重回17岁，何鸣还是一样幼稚。

第 4 章

日子在一天天走，高三的生活平常又忙碌。

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重新涌进校园，图书馆、食堂挤满了人，连卫生间都要排队。

不过得益于我最近持续进步的原因，这些并没有对我的心情造成任何影响。

不知道是不是学神笔记加持的原因，我感觉一些知识在缓慢重啓，上课不再一头雾水。

我开始和学神有了更多的交集，避开人群的交集。

渐渐地，学校开始传出留言：6班那个被学习逼疯的和尖子1班的宋豫恒走到一起了。

以上是含蓄的说法，更多人的说法是：南因一中的两个精神病凑在了一块儿。

其实我不大理解，高三刚开学我来那麽一出是有点疯子嫌疑，更何况在别人眼里莫名其妙打人。

连校长都对我进行了特别关注，平时老师找我谈话都轻声细语的。

说实话，我不仅不介意，还挺爽的。

但为什麽要说宋豫恒呢？就因为他有个精神分裂症的妈妈？就因为一种非必然遗传疾病？

所有还没有发生的事，只要被印上标签就很难摘掉，不多当事者多麽无辜。

这个时候我突然明白，为什麽宋豫恒给我笔记本的时候总是避开人群了。

我思考了几天，放学后在学校旁边的小巷第四次和宋豫恒交换笔记和试卷的时候，和他说：

「宋豫恒，我们班长给我讲题我老听不明白，你给我讲讲呗。」

宋豫恒在给我看卷子，笔记本上的东西有他调整过的痕迹，「我讲的，你可能也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