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白切黑了怎麽办(139)
山神像跑不掉,守山人自然也跑不掉。
他们不再庇佑村民,便都是应当千刀万剐的叛徒。
……
日升月沉,又是好几日过去,江怀雪和谢辞才终于回到了灵山村。
他们趁着夜色潜伏进村庄,试图找到之前带来的两匹马,然后就準备离开此地。
可就在他们经过祭台时,谢辞突然停下脚步。
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谢辞擡头,月色下周围的雪惨白一片,折射出的光足够他们看清不远处的祭台。
祭台上那些纱帐绸带都早已被撤下,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参天大树张牙舞爪的延展着自己的枝桠。
树下,有一个人影被捆住双手吊起来,那满是伤痕的身躯被锁连同树干捆绑起来,一身灰白的衣被鲜血浸透。
“何时夕……”
谢辞回头,再无法向前走一步。
江怀雪这才看到了祭台上满身伤痕的人儿……
何时夕应当是受了刑,身上遍布伤痕,他的血从脚下流淌开,在祭台上铺开纵横的红痕,延伸开,与月光照耀下树枝的阴影交融在一起。
“何时夕!”江怀雪抽出止戈割断绑住何时夕的绳索,何时夕整个人瘫软的靠着树干滑坐在地,口中微弱的呻吟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你怎麽会伤得这麽重,他们为什麽要伤你?”江怀雪蹲下身,将内力注入何时夕经脉。
何时夕睁开沉重到仿佛灌了铅的眼,却是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山神像没有了,玉矿也没有了。”
“灵山村不会再祭山神。”
“也不会再有人,因此而死了……”
可也就在何时夕话音落时,他们身后亮起火光来,三三两两的村民高呼着彙聚在祭台下,手中拿着锄头铁锹,将谢辞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山神显灵(十一)
何时夕被那些村民抓来绑在这祭台之上,天上正不断飘落下洁白的雪花,雪落在身上,就跟心头的寒意一般冰凉。
何时夕跪伏着,被扼住手腕摁在祭台上。
他的脸颊贴上地面的冰雪,彻骨的寒凉遍布全身。
可何时夕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冰雪,若仔细看,他那双眼中似乎是有淡淡喜色的。
他任由他们将自己捆起来,双手都被吊起来,绳索捆在那参天的树枝上。
或许他是该为自己感到悲哀的,这些人定然不会愿意放他一条生路。
但何时夕心头却又只觉得松了口气,还好他想做的都做到了,以后灵山村再也不会祭拜山神,自然就再也不会有孩童因此丧命。
就连那害人颇多的冰玉现在也没有了。
算得上两全其美,是天大的好事。
可是他好像就要死了……
坟婆恶狠狠的瞪着他,连带着对山神的怒意都要发洩在他的身上。
虽然村里人已经将那山神像炸了个粉碎,但他们除了石像也找不到真正的山神,倒不如眼前的守山人,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是有血有肉会痛的,他们可以将怒气撒到他的身上。
“既然山神无情,那你这个守山人也休怪我们不义!”坟婆冷声道,“来人,拿龙骨鞭。”
所为龙骨鞭,其实是由兽骨组成的。
那又韧又长的鞭子由一节一节的脊骨组合而成,原本连接脊骨的肋骨被打磨成一个个铜钱长度的尖刺,上面还有着细细的倒鈎。
若是抽得轻了,倒鈎并不锋利的地方接触血肉,威力比普通长鞭大不了多少,但若是抽得重了,倒刺嵌入血肉中,一拉扯就足以撕裂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何时夕看着那被鲜血浸成褐色的龙骨鞭,眼中没有丝毫惧色。
少年轻合上眼眸,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融化做晶莹的水珠,随着他眨眼的动作落地,转瞬冻结成冰。
行刑的村民挥鞭如雨,他一身灰白的衣很快就染上了血痕,鲜血一点点淌下去,将地上的冰雪都染做了红色。
他手腕早已被粗糙的绳索磨出了道道血痕,手指僵硬的屈伸,堪堪握住唯一能触及到绳索,指甲用力嵌入掌心血肉中,留下月牙形的伤口。
不过跟胸膛上的鞭伤比起来,手心的痛的确是微不足道了。
何时夕咬牙将呻吟全部压在喉中,看向坟婆的眼神并无半分恐惧和后悔,绝不低头求饶。
不过就是一条命,于他而言也无足轻重了。
这一顿鞭子结束之时,何时夕胸膛的血肉和衣衫粘黏,只怕早已没有一块好肉。
鲜血就不停的淌出来,可那些村民们看向他的眼神没有半分同情,只有无尽的恨。
也对,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在他们眼中,何时夕本就十恶不赦。
可那些村民并不打算让他死得太痛快,而是将他晾在这里,任由他看着自己的生命随着鲜血一点一点的流逝。
夜色降临,雪停云开,竟有月光撕裂阴云投了下来。
只可惜,这惨白惨白的月光,就跟冰雪一样冷。
严寒让伤口都变得麻木,顿顿的痛感携寒意一同涌入四肢百骸,这样的滋味着实有些不好受。
不过没关系,他大概也撑不到明天日出之时……
何时夕缓缓闭上双眼。
他一向是认命的。
这就是他的命。
“何时夕……何时夕!”
有人将他摇醒,本以为尘埃落定的命运偏离了既定的轨道,何时夕睁开眼,看到了谢辞和江怀雪。
可也就在谢辞和江怀雪救他时,守夜放哨的村民发现了他们,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村民沖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