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白切黑了怎麽办(164)
慎行知从不喜江湖纷争,不愿多造杀孽,他又怎麽可能为虎作伥。
“西疆与武林之间,到底有什麽血海深仇?”江怀雪擡头,见天上又开始飘落雪花,簌簌雪花覆盖了新坟,只有那墓碑在皑皑白雪中尤为显眼。
谢辞轻抚去碑上新雪:“当年西疆以蛊毒之术助先帝攻下来犯我朝的北夷,那一仗赢得很漂亮。”
“然……帝王多疑,他们的蛊术令先帝忌惮,先帝联合当时的武林各派将西疆全族覆灭,也是从那时起,武林再未有过盟主,只因所有人都怕西疆残余部族报複,不敢再接此位。”
“可是在那之后的几十年里,武林都相安无事,这件事渐渐也成了不能言说的禁忌,不再为人所知。”谢辞摇头轻叹,放在石碑上的手微微轻颤。
当初的西疆的确是无妄之灾,可要说他们的蛊术是否为祸世间,其实也无人知晓。
这世上本就没有那麽多对错,这惨绝人寰又天经地义的複仇,也早已说不清是非黑白。
谢辞低头笑得苦涩,像是在叹慎行知的悲哀,也像是在叹自己的此生。
“人心鬼蜮,世态炎凉,这就是江湖的模样。”
血骸尸林(一)
冰雪消融之际,乍暖还寒时候。
踏云门一衆新入门的小弟子缩在谢辞的别院外,探头探脑的往里面张望。
“谢门主都从旭阳回来半个月了,我还一次都没见过他呢。”
“啊啊啊都加入踏云门了,想看一眼江湖第一怎麽还那麽难啊……”
“诶有人出来了有人出来了!”
有一人围着厚厚的狐裘从屋子里走出来,他走到含苞待放的梅树前,折了一枝红梅。
“有花堪折直须折,但这折花之人,是真好看啊……”
“等等,谢门主不会这麽文文弱弱的吧,他是门主什麽人,这麽长时间都跟门主一起住在这里吗?”
“金屋藏……啊!”
那个话还没说完的弟子突然捂着脑门儿蹲下了,三个小弟子齐刷刷惊恐回头,正看到了站在他们身后的韩莫期。
“韩师兄,我们这就回去练武!”三人转身準备开溜,他们被逮住也不是第一次了,流程都很熟悉的。
还没等韩莫期开口,另一个小弟子见他脸色不对就立马接道:“我们知道,回去多加一个时辰马步,我们这就去领罚!”
韩莫期看着三个弟子走远,无奈的摇摇头。
不怪他们想见谢辞,那可是江湖第一高手,是踏云门的第一位门主,是响彻整个江湖的传奇。
谢辞折了好几枝梅花转身进屋,将其中一枝插在了书案前的白瓷瓶里,分外清雅。
“秋子萧来信说慎谨言也到了平江一带,但到底去了何处他们还在排查,应该不日就能有结果。”江怀雪伸手拨弄着那含苞待放的梅花,有露珠滴落下来,晕染开宣纸上的墨迹。
谢辞点点头,把剩下的几枝都放到了堂前花瓶里。
去院子里折了几枝花,今天也算是出门活动过了,已经很累了,是时候坐下休息一会儿。
“之前我代门主之位,但也从未正式从宣告过,如今你好不容易回来了,重任门主是衆望所归。”江怀雪把歪头就要小憩一会儿的谢辞摇起来,“莫期在问要不要过几日办一个接风宴,也顺便把门主一事定了。”
谢辞打了个哈欠,缩在银狐裘里摇头。
“怀雪,你觉得踏云门门主这个位子怎麽样?”谢辞并未直接推却,而是道,“按理说呢我已经退隐八年,现在的门主之位给你名正言顺。”
江怀雪往桌子上一趴:“太累了,江湖纷扰人心叵测,去了一个秦桑还有一个姚百闻,杀了一个姚百闻又有一个慎谨言……若我有一天成了这江湖第一,我肯定不要创什麽门派,一人一剑逍遥自在。”
“是啊,太累了。”谢辞叹了口气。
现在这门主他是一点儿也不想当了。
当年他怎麽就那麽想不通要建立一个踏云门呢,就因为愿意跟随他的人多?就因为所有人都希望他以自己的能力担起责任?就因为少年人的一腔热血?就因为那虚无缥缈的第一之说?
事到如今,倒是只觉得当初太过于年少轻狂。
“现在乱局方定,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盯着踏云门,我走不了。”谢辞垂眸搓着手,“等麻烦都解决了,我看韩莫期这孩子也挺好,假以时日定能有所成,到时候就将门主之位传给他。”
江怀雪点点头,这也正是她之前的想法。
韩莫期将踏云门上下都打点得很好,只是到底太过年轻,等慎谨言这个麻烦解决之后,也可以将踏云门彻底交给他了。
正此时,还什麽都不知道的韩莫期敲响了门,他走进来,递上一份名单:“谢门主,江师姐,接风宴定在三日后可行?想着毕竟事关门主之位,这些跟我们关系不错的门派是否也要通知一下?”
江怀雪点头接过名单看了一眼,没有什麽遗漏了。
“所以……到时候谢门主会出面吧?”韩莫期小心翼翼的问道。
要知道谢辞都已经半个月没出过门了,万一他接风宴也不出门……
韩莫期觉得谢辞完全做得出来。
但韩莫期也不敢直接问,只能暗戳戳的试探着。
“放心吧我会去,这躲了半个月清閑,不能再耽误了。现在踏云门被那麽多人盯着,再耽误下去有些门派恐怕就要按耐不住了。”谢辞揉着额头。
他想了想,又咳嗽起来,看得江怀雪和韩莫期都心下一惊。
但是江怀雪很快觉得不对劲,这咳嗽似乎有点儿勉强,準备充足字正腔圆,就连咳完了也一点儿都不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