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琦怜离开后，后续赶到的晓月长老和三位白虎门医修商议了一阵，便要进行引金丹。

晓月看向盘坐在软垫之上的明珠，睫毛颤了颤，晦暗不明的眸色一闪而逝，莞尔一笑，“明珠啊，有了这金丹，你便能御剑飞行了。”

明珠背脊挺得更直了，尚留虚色的清容难掩笑意，但很快又转为疑问之色，“会疼吗？”

晓月唇角温和的笑有些僵硬，“不会的，这是……全新的金丹。”

明珠点点头，“好，那尽管来吧！”

引丹开始，四人分别对视一眼，双掌相扣聚拢灵气，将金丹承托于半空。

口诀声低低响起，重重金光符文在空中聚集排列，以金丹为起点，一路延申至明珠的身体。

“注！”

晓月的诀语急切一收，金光符文如同游龙般蜿蜒盘旋起来，流转于金丹表面，缓缓往明珠的方向牵引而去。

乌晏掌间明光浮动，黑眸紧盯着明珠，看着符文引动金丹慢慢没入她的身体。

明珠紧闭着双目，感受到一颗外来之物穿入体中，流动的薄雾充盈在四肢百骸之中，金丹泛着荧光，照得丹田都亮堂了些。

直至金丹安稳落成，幽火也无异样反应。

晓月平複了周围涌动的灵气，沉了一口气，走上前来，嘴角挽笑，“明珠，恭喜你重获金丹。”

在场其他人紧随其后，连声道喜。

谢闻宗眼里划过一抹喜色，温和提醒道：“接静坐势，气沉丹田，感受一下金丹之力。”

不知是不是这具人体修炼过的关系，虽然明珠听不懂谢闻宗所言，可操纵灵力运转的动作像是演练了无数遍，纯熟无比，她几乎是能立刻让灵气涌入丹田静置，只感觉身姿轻盈，耳聪目明，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之感。

只是丹田里那朵焰火带来的灼痛，还是无法彻底排解，她又不能告知他人，那必然会牵扯出石心等前世之事……

土地公曾说，世间轮转自有定律，人生在世，前世今生纵有因果所系，一世归一世，断不可强行牵绊，不可随意吐露天机。

内堂里的人都能察觉出灵气的细微流动，皆知明珠调动了灵力。

谢闻宗像心称意地点了点头，满面悦色看向乌晏，道：“金丹既成，那麽接下来就劳烦白虎门的各位了。”

金丹落成后就是养魂，养魂并非一时半刻就能完成，而是分为两个疗程，疗养得越好，即便残缺一丝魂念，也能恢複得更好。白虎门医修缺少一人，养魂进度更要慢一些。

谢闻宗等人见主要事情已经告成，便先行离去。

明珠回到内堂后室，再度配合养魂，这次有了金丹，学会以灵力作防护压制幽火，确实不似先前那般痛苦，在水中打坐了一会，精神头反而更足了。

疗养结束，白虎门的医修皆要告辞，乌晏缀在后头，预备踏出内堂，却听后面一道脆生生的喊声：“乌师弟！”

他似乎从未纠正过这个不合适的称谓，乌晏转念一瞬，脚步微顿，面上无任何波动，“何事？”

明珠跑至他的身边，好奇道：“我想问问，那日我们——”

话未言尽，便被他一把捂住了嘴。

掌心下的触感饱满柔软得惊人，乌晏的手微微一松，反而让她洩露出一丝声音，只好又捂了回去。

明珠“呜呜”了一声，睁着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乌晏。

他往后张望了一下，回头朝她掷来一个警示的眼神。

“我们换个地方。”

他低声道，扣上明珠的手腕，旋身环住她，立刻带着她闪离此地。

明珠只觉眼前一晃，下一刻人已至另一处地方。

离心

鼻间是叶片清香，身侧是斑驳竹影，明珠这才发觉自己身处在一片竹林之中，左近有一汪灵泉，汩汩冒着水流，的确是清幽雅致，鲜少人往来。

环境幽静，只是天色不佳，灰蒙蒙的浓云相聚于头顶，又同泼墨似的蔓延开来，似是快要落雨。

而明珠后知后觉地明白乌晏的用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既是两人的秘密，就要避免被旁人偷听了去。

她认可地点头，目露赞赏，“乌师弟，不仅机灵，还谨慎！”

乌晏明显已经知道她想问什麽，面不改色地应下她的夸赞，想起先前养魂之事，询问道：“起初养魂，身体为何会疼？是什麽样的疼？”

“啊？”

幽火会引出石心之事，石心又会牵绊出前世之事，明珠不想说，也不能说。

“我、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是莫名就痛了……”她眼珠滴溜溜转着，不敢直视乌晏，催促道，“哎呀，你还是先告诉我，那日我们究竟是如何出来的。”

分明闪烁其词，竟也学着撒谎了。

乌晏眸色深邃，审视的目光盯得她根本擡不起头来，面上破天荒地漫出尴尬之色。

他薄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追问，直奔主题为她解惑。

“那日造界幻境中的祭灵阵，阵眼的确不是槐树。”

祭灵阵的阵眼为极阴之物，在涂言寺正殿前，身上携有阴气的人常聚集于槐树周围，槐树恰好属阴招鬼，是极佳的阵眼，可乌晏隐隐察觉不对。

与其说厉鬼聚集在槐树四周，不如说是在向不远处的那块石碑靠近。

明珠瞳孔微扩，狐疑道：“石碑？”

“嗯，它是真正的阴物阵眼，”乌晏眯起狭眸，目光似乎遥遥透过更远处，“是一块墓碑。”

他驻足在石碑前观察时就发现，那块石碑上有磨痕，即便已经被人修补过，覆盖上了新的碑文，仍能隐约看出中央有纵贯式的磨损，像是先前有文字镌刻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