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铃千梦(80)
“把你东西收拾一下。”顾言指着书架上一排暗器,话锋一转,“说起来的话,人,抓到了吗?”
黎清寒一挥手,刚刚还扎进目里丝毫不动的暗器便隐隐颤动起来。不止颤动,很快便整体拔出,如活物般朝黎清寒飞去。
黎清寒将暗器收好,道:“跑了大半,被剑屏找到了。”
顾言道:“现在在哪?”
黎清寒答:“狱里。”
顾言道:“带他来见我。”
黎清寒点头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推开小窗,顾言静伫片刻。忽然听到一阵急剧的脚步声,回眸瞬间,就看见一人推开门跑着进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玉妹。
顾言微愣:“怎麽了?”
玉妹跑得急,现在还没站稳,只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公,公子,我娘她”
顾言皱眉,上前道:“气顺了再说。”
等了一会,那玉妹竟哭起来。她红着眼,声音哽咽:“我娘她,公子快救救我娘吧!”
——
只见房门虚掩,玉妹抽泣着打开了门。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味道,看着正在把脉的大夫。顾言道:“病情如何?”
大夫整理药箱,摇头叹道:“多年郁结,加之风寒,神仙难救。”
听着这话,玉妹终于控制不住哭起来,泪水滚滚而下。
她踉跄跑到床边,握着母亲的手。
老夫人咳嗽,道:“别哭。”
大夫已经派人送离,顾言轻推房门,正準备留点时间给这对母女。谁知一声叫唤,让顾言停下脚步。
“公子且慢。”
老妇人的声音低沉而嘶哑,比刚刚见着时更加虚弱。
顾言停下脚步,转身道:“有何吩咐?”
“请过来。”
顾言走过去。
老妇人声音沙哑:“我大限将至,公子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顾言点头:“我知。”
老妇人呼吸变得急促而不规律,带着一丝哽咽和无力:“好好待她,我知公子不是寻常人家,没想竟是王族人。”
老妇人停了一会,咳嗽声音是干涩刺耳。
顾言沉默着。
“纵使配不上殿下,也望殿下垂怜。”言罢,她的眼睛渐渐灰暗下去,连带着声音也弱了,“日后,替玉妹觅一户好人家。”
“我知。”顾言听见自己平静的说着重複的话。
老妇人轻“嗯”一声,气息也弱下去。
玉妹泪水如泉涌般地从眼眶中流出,顾言却也不想再看,也不想再听了。
他转身推门离去,不留半分言辞。
——
“老实点!”
被扔在地上的人锦衣玉服,却颤抖不已。孔毅缩成一团,跪在地上。
“大爷,我可什麽都没做啊,我——”
“吱嘎——”一声,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只见黑衣卷风,活像那地狱来的厉鬼。
那人走进来,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
一侍从走上前去,行礼道:“主子,已经抓来了。”
接过递过来的帕子,那人擦了手,平静道:“路上有事耽搁了,没出事吧?”
侍从道:“一切顺利。”
徐步走向主座,那人从孔毅面前经过,孔毅大气都不敢出,只眼看地板跪着。
听声音那人似是坐下了,孔毅听了会声响,那人却没半点动作,他想瞧瞧这人长什麽样,刚轻轻把头擡起来一点就感到刺骨的寒意。
孔毅连忙低下头去。
这下是真的不敢动了。
他正打着颤,那人却站起身来。孔毅没擡头,他视线有限,只瞧见一双鞋。
孔毅心跳如擂鼓,连手指都在颤抖。
走过来,在面前,站定。
“擡头。”冰冷的声音就像从寒冷的冰洞里传出来的一样,没有丝毫温度和情感。
让孔毅只想逃。
可他不能,也做不到。
似乎手脚都不受控制,孔毅哆哆嗦嗦的,连手指都打着颤。
“我叫你擡头。”那人重複着。
见孔毅还是没有动作,那人啧了一声。下一秒,下巴被脚尖擡起。
孔毅被迫擡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丰神俊朗的脸。可那眸子太过冰凉,让人心生惧意。
瞧见他这幅模样,顾言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收腿,慢慢走回去坐下。
“你就是这儿的知州?”
孔毅刚想作答,顾言却自己接着说起来。
“我叫顾言。”
他擡头,对上一双冷漠的眼。
那眼神仿佛是清晨冰面上的薄冰,让人心头发颤,只知臣服。
“家中排行第七。”
侍寝
“你叫什麽名字?”
顾言的话吓得孔毅一激灵,反应过来他慌忙伏地跪拜。
“鄙人姓孔,单名一个毅字。”
顾言嘴角轻扬,嘲讽之意溢于言表:“我怎麽没看见你的‘毅’?”
孔毅心头惶恐,不由自主地吞咽着口水,却不敢回应半句。
顾言翘着腿,道:“你跑的挺快,一进来都没看见你人影了,连东西都带走的一干二净。”
孔毅蜷着手不敢出声。
“你说说,你什麽时候跑的?”
孔毅没胆子看他,只断断续续道:“我,我,见您出面就……”
顾言若有所思,正巧看见门口侯着的黎清寒,对他使着眼色。
不一会,一婢女走上来替顾言斟茶。
顾言看了一会,用手指轻轻触摸茶盖:“传闻知州大人雅好品茗,今日得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此茶堪称佳品。”
孔毅瞧见了,这是自己收藏的顾渚紫笋。孔毅心如刀割,却只能强颜欢笑。